邱金娥和蒋家梁也不是吃素的,一个是精神半失常动不动就撒泼打滚寻死觅活的“绝望主妇”,一个是刚捡回一条命光脚不怕穿鞋的新兴混混,两个人的一腔怨气正不知道跟谁撒呢,此刻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看见这两个人的遗像也顾不上脸面了,当着多半个村老乡的面,捋胳膊挽袖子便和两个抱着小孩端着遗像的寡妇掐成了一团,正好当初和邱金娥一起被骗集资款的几个人也是本村村民,闻讯后也赶到蒋家来认人,结果一看遗像上的人就是当初那个搞集资的所谓“企业家”,也开始吵吵着报警,最后这两个寡妇要债不成,反倒被一众村民“扭送”到了镇上的派出所。</p>
“见了警察,那两个娘们也软了,她们肯定知道内情,只是没想到这事这么巧而已!但当时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啊!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蒋建华叹了口气,“后来警察跟她们谈话,做思想工作,最后又找到我,说那边已经答应宽限时间了,但我也得想想办法,是多是少意思意思,就算男人有错,孤儿寡母是没罪的,况且当初已经签了字据赔钱,就得按字据上的办!结果我一看这破厂子也不赚钱,开一天工赔一天钱,一狠心就亏本转让了,把钱都赔给那两家人了,也就想图个清净,结果他娘的,这厂子在我手里赔的是底朝天,到了别人手里就开始赚钱,你说这老天爷不是存心跟我蒋建华过不去么!”</p>
“您这些事,都是在蒋保才离家以后发生的?”作为陆孝直而言,本来是没什么兴趣听蒋建华用山东版的普通话倒苦水的,之所以听的目不转睛也完全是出于礼貌,但等蒋建华讲到自己撞死的两个人全身自己家的仇人时,忽然感觉事情似乎不止是“巧合”那么简单。“那后来呢?”</p>
“厂子一共卖了四十多万,自己留了十万,剩下的都给她们了,还是不够,后来又找上门来闹过,让我卖房子!”蒋建华越说越激动,“让我抄起扁担全打跑了,他娘的,棺材本都赔给你们了,还来要钱…”</p>
“我不是说这个…”陆孝直道,“我是说,当初给您打电话说您孩子病危的人,找到了么?”</p>
“没有!”一听这个,蒋建华赶忙摇头,“这个王八蛋,这件事一出,我就想找出这个王八操的到底是谁,但琢磨来琢磨去,谁也不像!听声音好像是个女的,岁数挺大的,大概得有个五六十岁,负责家梁的那几个大夫、护士我都认得,大夫都是老爷们,护士都是小闺女,没一个过三十的,都不像,家梁应该也不认识这么大岁数的人,我恨啊,当时喝哪门子酒啊!酒后误事啊!”</p>
“您别生气…”陆孝直叹了口气,抬头把屋子的角落扫视了一遍,这间屋子应该就是蒋家的客厅,布置的还算比较体面,一看摆设就知道是专门请先生看过的,整个屋子采光应该是比较充足的,但却隐隐能感觉到一股阴气,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轻轻的霉味,尤其是刚进屋的时候感觉更是明显,一般情况下,只有很久没人住的屋子才会如此。“蒋大伯,大妈和两位大哥呢?”</p>
“你大妈回娘家了…”蒋建华叹了口气,“我白天得去盯买卖,没时间看着她,她好像是撞了什么邪了,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瞅冷子不见就寻死觅活的,我看不住啊,没办法,让他弟弟接回去了,家栋现在在济南上班,半个月回来一次,家梁…”一提起蒋家梁,蒋建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桌子上起身便直奔里屋,不顾一切的从墙上摘下了一个老挂钟,翻开后盖一看,里面空空如也。</p>
“这个…王八操的…”只见蒋建华拿着鞋盒子浑身哆嗦,哐的一下把挂钟摔在了地上,玻璃片碎了一地,“我…”说着从桌子上抄起一把剪子便要出门。</p>
“大伯!”陆孝直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了蒋建华。</p>
“这个王八操的…”只听吧嗒一声,剪子落地,蒋建华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p>
“这里面…是什么…?”陆孝直把蒋建才扶到了床上,继而蹲下身子捡起了挂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