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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一路追杀(1 / 2)

 此时约五更天,宁、钱二人正在发愁,忽闻远处传来马蹄声,由于此时天色较暗,只隐约可见一人一骑从东面而来。到得山洞下面时,只听得呯的一声,那骑者从马上掉了下来,一动也不动。宁陆兆几个起落,到了近前一看,骇然发现正是失踪了一天的九渊。赶紧抱起来,只见九渊面如白纸,双目紧闭,早已晕死过去。

宁九渊醒来的时候,已日上三杆了。忽觉得脸上有冰冷的物事滴落在脸上,睁开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母亲那张憔悴的脸。钱琴韵见宁九渊醒来,喜极而泣,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把抱住宁九渊痛哭不止。宁九渊神情委顿,气色虚弱,被母亲一抱,牵扯得伤口更痛了,紧皱双眉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宁陆兆闻讯赶来,拍了拍钱琴韵肩头:“你弄痛九渊了。”钱琴韵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遂爱怜地轻轻把九渊平放在床上。

宁陆兆把了把宁九渊腕脉,脉博虽然微弱但节奏稳定,想来已无大碍,给他重新换了金创药,又让他服了少林寺丹药五味还阳丹。天已放晴小河解冻,继宗到河边钓了几条鲫鱼,钱琴韵亲自下厨将鲫鱼剖腹洗净,将鱼汤熬至乳白色盛出喂九渊喝下。

到得酉时,宁九渊脸上气色稍微红润,这才将自己前一天一夜惊心动魄的经历向父母叙述清楚。当听到侯三、孙黑子打听韩瞠眼,问九渊是否姓韩或姓柴时,宁陆兆、钱琴韵两人脸色巨变。听宁九渊讲完经历后,宁陆兆沉默了片刻,然后急忙传唤李管家至跟前道:“事出突然,你速安排车辆,你随我们一起去陕州。其余佣人全部多发半年工钱遣散,家里一切用具均赏赐给他们。”李管家转身欲去,宁陆兆又叫住道:“有陌生人问起叫他们不要说在这里做过工,这宅子也让他们不要进来住,以免无辜牵连。”李管家自去安排了。

宁陆兆继而又道:“九渊这次能遇难成祥,咱们得感谢窦姑娘,这窦姑娘乃名门之后,其父窦子僖为窦禹钧前辈爱子,排行第五,为官正直清廉。窦禹钧前辈更是令人好生景仰,家教甚严,在养儿育女方面卓有建树,更是将其五子培养成国之栋梁,届时定当前往当面致谢。至于九渊所说的侯三、孙黑子称飞绥子为掌派师伯,想必这两人也是崆峒派门徒,崆峒派乃名门正派,也插手这件事倒出人意料。”(注:《三字经》云:“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窦燕山,原名窦禹钧,其祖籍是蓟州渔阳,渔阳地处燕山一带,故后人称窦禹钧为窦燕山,其五子分别为:长子仪,字可象,五代后晋天福六年941年,举进士;次子俨,字望之,后晋天福六年举进士;三子侃,文行并优,后晋天福六年举进士;四子偁,字曰章,为人刚直不阿。后汉乾祜二年949年举进士;五子僖,在北宋任左补阕,为官清廉,名扬城内。)

宁陆兆像是跟钱琴韵说又像是喃喃自语般:“十年了,难得十年平静如水,看来今朝开始又要奔波了。”九渊和继宗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突然之间就要离开自打出生就朝夕相伴的家了,心里无限落寞。

钱琴韵收拾了一些细软,不一会儿李管家亦安排妥当。众仆人纷纷前来洒泪告别,李管家找来马车,钱琴韵、九渊、继宗入车厢坐定,由李管家驾车,宁陆兆一袭白衣,头戴斗笠自骑一马在后面跟随。

其时天色已晚,经过白天日照,路上积雪已融化,但入夜天气依然寒冷。冷月清辉,寒星隐现。因宁九渊伤口未愈,一行人缓缓行驶在夜色之中。由于雪后初晴,道路泥泞不堪,华阴虽然离陕州两三百里地,但到得河南境内虢州,已是子夜时分,人困马乏,疲惫不堪。找了几家客栈不是黑灯瞎火就是关门闭户。正烦闷间,前方一片灯光下有一店招迎风招展:来福客栈。李管家忙赶上前来,见一老妪佝偻着背正准备关门打烊,李管家问道:“请问店家还有房吗?“那老妪上下打量了李管家说道:”哦…哦…有。“然后就弯下腰不停地咳嗽起来。要了两间上房,宁陆兆、钱琴韵、九渊、继宗共宿一室,李老家在隔壁住了一间。洗漱完毕,众人均已入睡。

李管家推开窗户向外看了看,然后翻身而出,在屋顶上及院前院后巡视了一番,未发现任何异常,就返回房间入睡。约莫一个时辰,忽听到屋顶有一阵衣袂破风之声,李管家穿窗而出,上得房顶一看,骇然发现有五人正伏在屋脊上往宁陆兆所住的房间窥视。李管家向五人招了招手,引至后院空旷处,沉声低喝道:“几位鬼鬼祟祟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借着月光一看,发现先前那店家老妪也赫然在列。

“李迁旭,你就是柴家的一条狗,今天我要宰了你。”那老妪阴恻恻地说。李迁旭看了看那老妪手中的铁算盘道:“装得真像,在下眼拙刚才居然没看出来,想必阁下就是阴阳双煞的阴煞阴冷珠。”又看了看右首一瘦子手拿一杆秤,便道:“想必这位就是阳煞阳万滔了。”心里暗暗叫苦,看来今晚是免不了一场恶斗,这阴阳双煞功夫阴狠毒辣,能从二人手里活命的寥寥无几,况且还有三个黑衣人不知是什么来路,也对自己虎视眈眈。刚才以为只是几个二三流角色为了不打扰主人休息自己解决了就是了,现在看来只有自己以死相搏先阻拦一阵子让主人先行逃离这是非之地。想到这里,故意大声喝道:“阴阳双煞不在罗浮山呆着享清福,跑来这里干什么?“然后一招“大漠孤烟直”就闪电般向阴煞面门点去,阴煞手中算盘向上一拨,正要格挡,哪知李迁旭这是虚招,烟枪顺势一个弧线转向反点左首汉子百会穴,那汉子单刀横刀往上一格,李迁旭再次变招,烟锅往下移八寸,正中那汉子咽喉,眼看是没活命了。

李迁旭一手烟枪使得出神入化,二十年前就名满江湖,人称烟枪李。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就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了,所以知者甚少。烟枪李眼看今晚都是几个硬茬,所以一上来就痛下杀招,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先解决几个碍手碍脚的也是好的,想到这里所以先攻击阴煞是假,他心里也清楚,哪怕自己单独与阴煞交手,没两三百招也难分出胜负,而且谁胜谁负尚难预料,何况还有阳煞在旁助阵,所以今晚凶多吉少,想到这里以虚招诱故再以虚招骗得这汉子举刀上格,中门大开所以一击而中。

烟枪李一击毙敌,得势不饶人,继而使出自己这么多年苦心孤诣钻研的绝招“千头万绪”,虽然演练不下千万遍但这还是第一次用这招临敌。这招“千头万绪”是烟枪李李迁旭从自己名字谐音中演化而来。一旦使展开来,丝丝缕缕,缠缠绵绵,剪不断理还乱,让敌人无从下手,这招最适合以一对多,敌众我寡的时候最为适宜。阴阳双煞第一次遇到这种怪招,一时间感觉铺天盖地都是烟枪,犹如一张巨网,连绵不断又丝丝如扣,烟枪李又接二连三地使出了“一天九日”、“牵肠挂肚”。可叹威名一世的阴阳双煞被折腾的左支右绌,完全处于被动局面,这是两人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正手忙脚乱之际,突闻两声惨叫,另外两个黑衣人扑通两声已倒地不起了。

烟枪李一抢得先机就接二连三使出压箱底绝招,这三招最耗费自身内力,三招一过,全身汗出如浆,招数已明显慢了下来。双煞一见情形,分左右抢攻。阳煞阳万滔大喝一声,秤砣突然离杆向烟枪李面门激射而出,电光石火间,焑枪李身子向右急闪,突然阳煞秤杆已悄无声息插入烟枪李左肋,一时间血流如注。烟枪李双脚点地往后掠去,脚还没站稳,双煞如影随形已双双袭到。阴煞一招“横扫千军”向烟枪李双腿扫去,阳煞一招“白蛇吐信”直点烟枪李咽喉,这两人是同门师兄妹又是夫妻,配合起来天衣无缝,一个攻下盘一个攻上盘,一个攻前面一个攻后面,顾得了头顾不了尾,一时间烟枪李左支右绌,败相已露。

双煞见此情形,精神一振,阴煞一声暴喝,一招“神机妙算”,算盘直向烟枪李丹田疾奔而来,阳煞枰杆急点,一招“称心如意”闪电般向烟枪李后脑玉枕穴点来。这一组合式攻击真是独具匠心,虽然只两人,但前后上下都已兼顾。烟枪李刚格开阴煞的算盘,后脑劲风甚疾,已无法闪避了。电光石火间,突闻啪的一声,阳煞的秤杆已被一突如而来的飞蝗石击偏了。突然一条白影一闪,阴阳双煞面前已多了一个白衣胜雪,身材颀长的男子,手持长剑挡在烟枪李面前,正是宁陆兆闻声赶到了。烟枪李急声道:“主公,你快走,不要管老奴!”宁陆兆平静地说,你歇会儿,让我来会会他们。“烟枪李退在一边为他掠阵。阳煞看了看宁陆兆,厉声喝道:“想必你就是柴豫了,拿命来。”宁陆兆也不应他,一招达摩剑法“野马分鬃”向两人刺去。其剑势如虹,寒气拂面。阴阳双煞见来势甚急,分左右与宁陆兆战在一起。

三人大约斗了三十几个回合,宁陆兆一招“鹞子翻身”,行麒麟步,双脚上纵,空中一个折身,连使两招“古树盘根“、”横江飞渡“逼退敌人,一把拉起烟枪李跃身上了屋顶,一把推开烟枪李道:“你赶紧带他们走,我来断后。”烟枪李道:“不可,我来掩护……”不等烟枪李说完,宁陆兆早已抓起烟枪李往前一掷,怒喝道:“快走!”烟枪李知道,自己已身受重伤,如果自己来挡敌人送了命不打紧,反倒连累了主公一家就不好了,以主公的武功能阻得双煞一时半刻,自己反而可以带着宁夫人及两位少爷逃走,烟枪李想到这里借宁陆兆一掷之力急急掠向宁夫人所在的房间。

阴阳双煞双双腾身而起,欲抢上房来追杀,离屋顶尚有两三尺时,宁陆兆突然一招“泰山压顶”向双煞劈头盖脸地袭来。双煞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硬生生被逼回了地面,双煞连攻数次均被逼下地面来。两人怒不可遏,一声怒吼,阳煞的秤砣倏地离杆向宁陆兆胸口激射而来,阴煞亦双手一抖,满算盘的珠子突然向宁陆兆铺天盖地疾驰而来,一时间破空之声大作。宁陆兆一式“千山暮雪”将全身上下罩了个严严实实,只听得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阴阳双煞也趁机从两边飞上屋顶抢攻宁陆兆。

三人又斗了二三十个回合,宁陆兆招数已滞慢,渐渐处于下风。突然,烟枪李去而复返,奋力加入战团。宁陆兆大惊,问道:“还不快走,你回来做甚?”不等烟枪李回答,阴煞早阴恻恻地说:“姓柴的,你就安心领死吧,你那婆娘还有那两个小子,我们已安排人照顾了。”说完磔磔磔怪笑起来,那笑声极其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不等她笑完,烟枪李早已一记“紫烟氤氲”向她头脸罩来,两人你来我往地斗在一起。

宁陆兆听阴煞那样说,心知娘儿仨只怕又被敌人截去了,九渊本来已身受重伤,如再遭受折磨,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这里手里加紧力道与阳煞战在一起,只想速战速决,哪知适得其反。达摩剑道讲究心定神宁无杂念生,一切皆空禅入剑式。亦讲究气韵生动,气度宏大,洒脱自如。平时宁陆兆倒能达到此境界,但现在心里着急救人,一时间节奏全乱,只有进没有退只有攻没守,招招全是凌厉杀招。阳煞看出其中破绽,枰杆斜挂,悄无声息地直点宁陆兆左腿,宁陆兆长剑下划欲以挑开,阳煞自右向左斜上,快若闪电。倏然点中宁陆兆右臂曲池穴,宁陆兆右臂一麻,只听得当啷一声,长剑已落地。阳煞踮步进身挥杆直击宁陆兆膻中穴,宁陆兆左袖一挥,撩开枰杆。身体倒纵丈余以防阳煞连环杀招,哪知阳煞如影随形般早已跟进,一招“捕风捉影”,挟着破空劲风仍然直点膻中穴,欲避已来不及,突然人影一闪,已被来人推开,只听得叮得一声,枰杆已被烟枪李挡开,饶是如此,烟枪李也被紧跟而至的阴煞一记算盘砸中右肩。一阵钻心巨痛袭来,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刚才烟枪李与阴煞决斗,因为自己左肋受伤,虽然刚才回客房寻找宁夫人时自己包扎了一下,但打斗时仍然疼痛不已。本来与阴煞就棋鼓相当,自己又有伤,加之看见主公长剑被击落,自己担心主公安危,所以一看到宁陆兆有危险,便不顾安危地挡了阳煞那致命的一杆,而阴煞又怎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随即一记“力劈华山”向烟枪李后脑砸下来。烟枪李听闻脑后风疾,但苦于要救宁陆兆,只得硬生生稍往左移了半尺不到,虽然帮宁陆兆挡开了那一杆,但自己右肩却吃了阴煞一算盘。

烟枪李将烟枪一横,大声吼道:“主公快走,难道非要两个人都死在这里吗?您不能忘了您还有很多大事要做!”宁陆兆一听此话,一咬牙捡起地上长剑双脚一蹬身体向西边的一棵古松激射而去。刚到半空突闻松树上传来一声:“回去!”紧接着一个人影从松树上窜出,双掌拍向宁陆兆,宁陆兆身在半空,只得用双掌硬接来人双掌,然后趁势又飘回屋顶。只觉来人掌力雄浑无比,自己双臂酸痛不已。紧接着几声磔磔怪笑,四个人影从四面飘然而至,联合阴阳双煞将宁、李二人围在中间。

烟枪李倒抽一口凉气,先前自己还道自己以死也要保主公周全,现在看来,这希望渺茫之极。只见那四人个个蒙面,都身形高大。从刚才来人与主公对掌的功力及几人的身法来看,功力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左首的那人阴森森的说道:柴豫,今天你的死期到了,不要再做缩头乌龟了,找阴朝地府见柴荣去吧!“说完一声呼啸一齐向二人进攻,那四人青一色的黑色夜行衣,都是使一柄极窄且薄的长剑,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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