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是很多很多爱的画像。
大的,小的,半身像,头部肖像,侧面的,正面的,歪着头的,低着头,直视着……
各种各样。
“这个是?”
爱疑惑地看着这满屋子的“自己”。
平面画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如果画上的人物是在“直视着”画面的话,那么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画上的人都像是在看着看画的人。
看着满屋子的“自己”,同时爱也感觉满屋子的“自己”在看着自己。
“那孩子从那个老头子家里搬过来的……嘛,貌似那孩子说是‘借’的,等到她死了别人再拿回去就行……这都是谁教她的啊……”
索丝在一边抄着手说道。
“那个不是魔理沙小姐的名言吗?”
在屋内拿着掸子小心地打扫着的妖梦听到索丝说的话,直起腰来问道。
“但是以苏夜小姐明明是人类却能够这么久都还保持这个样子,恐怕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吧?”
“啊?嘛,相比起我们几个的时间都是停止所以不会变老的特殊存在,我倒是比较好奇你们口中那两个人类啦……明明都是人类居然能活这么久的吗?”
索丝所指的,自然是和红魔馆诸炭(无误)平时聊天的时候听来的那两个人。
不需要任何外力或是媒介就能够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乐园的巫女”。
明明是普通人却硬凭努力达到能和大妖怪抗衡程度的“普通的魔法使”。
这两个都是真真正正的人类才对,但是索丝等人来到白玉楼也算是有六十年了,居然还可以看到真空大胃幽灵公主一天到晚和那个带着令人不愉快微笑的间隙妖怪跑出去和那两个照理来说就算没有老死也该行将就木的人开宴会。
“「在幻想乡是不可以被‘常识’束缚住的哟」——妖怪山上的风祝小姐是这么说的……嘛,不过居然已经过了六十年吗?虽然对于时间被扭曲成海螺小姐式的幻想乡来说的确没什么差别,但是对于外界来说的确是不短的时间了呐。”
“啊……的确……六十年啊……”
索丝叼着看上去是烟但是其实只是舔得太用力的棒棒糖,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啊拉,这个似乎是最老土的蒙太奇式展开吧?”
然后吐槽……话说为啥是对作者吐槽?
===现在开始请放送《血色蔓延》作为bg====
和白天比起来,晚上要冷很多。
明明白天还是可以穿着短袖到处走的暖和接近炎热的气温,但是一入夜就变得至少要穿上外套才可以外出程度的寒冷。
而相比起平时,应该已经习惯了的男人却觉得空气比平时还要冰凉几分。
口鼻之中呼出的气体带着体温,吐息中的水分在离体之前就因为寒冷而变成了极为细小的水珠,在正前方铺成一片片不规则的白雾,还有一部分的水珠留在了鼻尖到鼻孔前段,让他呼吸起来除了肺部以外,鼻子更加敏锐地感触到了冰凉的感觉。
即便是紧紧地扣好了扣子,并且用手抓着衣襟,寒冷的风依然从衣领、袖口等地方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将比起气温来说简直就可以说是“滚烫”的皮肤表面的温度大量卷走。
周围起了一层薄薄的雾,这也是今夜低温的原因之一,白天刚刚下过雨,地面上的水在蒸发成气,一点一点将空气中的温度吸食掉了,在略微昏暗的灯光下悬浮在空中,像是一层薄薄的雾纱,将男人凌乱得像是鸡窝一样的头发和有些皱巴巴的皮肤沾湿,随着风从皮肤上划过,可以感觉到一阵阵点片状的冰冷。
但是这都不是男人感到寒冷的原因。
所谓的“冷热”都是绝对而又相对的概念,在小范围之内的冷热,取决于主观意识所感受到的“自身与周遭的温度差”。
怨恨的火焰像是连灵魂都要一并烧光一般,让他觉得体温病态地升高着。
血液涌动起来的感觉。
脑髓沸腾起来的感觉。
眼球爆裂开来的感觉。
牙龈崩裂开来的感觉。
灵魂仿佛在尖叫,那无形的尖叫甚至让他的鼓膜都一阵嗡鸣震动。
拿起手中的报纸,在原本空空如也,现在却多了几个字样的寻人栏上写下那令他感到痛苦的名字,轻轻投入了邮箱之中。
如果那个传说不是真的,那么估计会被第二天来取信件的邮差当做是恶作剧吧?
且不说那一份报纸不像是信件,就算是信件也没有寄出去的目标和邮票。
在报纸离开指尖的瞬间,他突然打了个冷颤。
原本就寒冷的感觉,猛然之间仿佛拔高了一倍。
同时,他感觉到了。
视线。
身后……有什么……
但是,现在是深夜,周围是寂静的街道。
就算是一只猫从身后走过,也肯定会被发现的。
但是视线是凭空出现的。
那么身后的“什么”,就是突然“在”那里的。
是“在”那里,而不是“到了”那里。
明明是寒冷的夜,男人却感觉到,顺着自己的脸颊,顺着自己的脊背,滑落着汗——冷汗。
身后的“什么”,并没有催促他转过头来,或是做什么的样子,只是一直在那里,看着他——视线没有发生丝毫的转移。
强行扭动像是锈死了一样发硬的脖子,男人看向了身后。
“——!”
然后,呼吸停顿了。
身后站着的是鬼怪,这一点男子无比的确定。
除了所谓的“鬼怪”,还有什么能够直接跳过“走到”这里的步骤,“出现”在这里呢?
在“鬼怪”的全貌映入眼中的瞬间,男人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
并不是长相狰狞的魔物。
却是令人恐惧的存在。
令人恐惧的“怪物”,必须符合三个定义。
第一,怪物是不会说话的,或者说,是不会用言语去试图接近你,让你安心。
第二,人就算到死都无法知道怪物是什么,怪物自己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第三,怪物不会死,因为怪物死了,就没有意义了。
不需要恐怖的外貌,只需要一眼的印象。
男人对眼前的“她”,感到发自根源的恐惧感。
但是,与此同时,他又为眼前的“她”感到着迷。
那是一个少女。
古典而文秀的齐刘海长发,像是黑色的瀑布一样柔顺地垂下。
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在暗淡的月光下仿佛在轻轻闪烁着柔光。
黑色的衣服在夜色中略显单薄,但是这样寒冷的夜晚,少女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像是觉得寒冷的反应。
简直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透过那未知的墙壁,静静地看着他一样。
“呼唤我的,是你吗?”
轻启朱唇,少女的声音一如男人所猜测的那样,和她的长相,和她的气质一样空灵而清冽。
在这寒冷的风中,在这寂静的夜里,完全没有哪怕一丝的违和感——少女简直就像是为了这样令人感到胆寒的夜晚而生的一般。
“我是,阎魔爱。”
并没有等待男人的回应,少女只是单方面的叙说着。
男人自己并不知道“阎魔爱”这个名字的意味,但是在看到少女的瞬间,男人就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名字一样,“地狱少女”四个字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