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民一脸懵逼,让他弄的有点措不及防,手让陈志城握住,却是不知怎么回事,眼睛直望着于相国问:“县长,找我何事?”
于相国赶忙让他进来坐下,陈志城松开了他的手,又回到座位上坐着,笑眯眯地看向樊家民。
樊家民毕竟年龄比他大,尊重他一下这个老大哥,倒也是应该的,只是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成见这么深。
于相国把刚才的情况一讲,樊家民一声冷笑道:“既然县长决定让陈厂长接手了,我如何还能留任?这种玩笑还是不开的好。”
于相国道:“如果你们俩人能合作,对食品厂是一件好事,家民,你要胸怀大局,不要搞小家子气。”
樊家民马上说道:“县长,我什么时候搞小家子气了?是,我没本事,把厂子给搞亏损了,责任由我来承担,你不安排我担任经委副主任,我也不抱屈,大不了我提前退休是了。”
这话说的于相国脸上都挂不住,陈志城听了,略是一皱眉说道:“樊厂长,我斗胆问你一句,你对县食品厂有感情吗?你想让它成长起来,变成一个大厂吗?如果你对食品厂没有感情,也不想让它成长壮大,那我什么话也不说了,你是我让于县长找来的,我向你道歉,不该请你过来,对不住了,是我看错人了,怪我。”
陈志城把话这么一说,樊家民坐在那里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了,陈志城这个人,一向有点神出鬼没,打商战有一套,但现在他觉得这小子在其他方面也有两把刷子,此话一说,就将了他的军,让他一时动弹不得。
见樊家民一时没出声,陈志城又说:“请求于县长将你留任也是我的想法,只要你继续担任食品厂厂长,只负责具体的生产,营销方面我来负责,我保证很快就能让食品厂的生意好起来,不说我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但是如何把产品销售出去是我的强项,我们各取所长,共同合作,把食品厂发展壮大,难道不是樊厂长您的愿望吗?当初我刚和您见面的时候,就和您说过,市场竞争不进则退,保守主义者最好不要经商做买卖,做买卖就是要冒险,然而这不代表您没本事,没能力,您在企业内部管理上确实让人佩服,如果您就此退出企业,去做一名官僚,我觉得太可惜了,我这人实话实说,可能听起来不太入耳,请你包涵。”
陈志城把话说完,便静静地看向樊家民,樊家民脸面上显的有些尴尬,陈志城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境界高远,不说比较各自的工作成绩,仅仅从言语上也能高下立判,他原来一直不服气陈志城这个小年轻,可现在看来,他高估了自己,并且不愿意面对陈志城全方位碾压他的事实。
“呵呵,陈厂长果然有两下子,把我叫过来羞辱了一番,不错,不错,我自愧不如,县长,那什么,没事就我先走了。”樊家民站起身,要向于相国告辞。
“樊厂长,你对县食品厂一点也没有感情,你的努力是假的,是做给别人看的,所以厂子亏损了,你要说我羞辱你,那就是羞辱吧,如果一个人就应该被羞辱,羞辱一下又如何呢?现在我看到的是即将面临发不上工资的职工,还有他们需要喂养的孩子,你眼睁睁地看着厂子沉沦,却不愿意付出努力,而想逃离,逃离这个让你遭遇滑铁卢的地方,我想当初你从省里来到县里的时候,也是在逃离,你永远在逃离,却不愿意去面对,你逃到了县经委,难道就心安了吗?我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有种的在哪里跌倒了,就在哪里爬起来,如果你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还说什么让人羞辱不羞辱的话?!”
陈志城这几句话就不太客气了,樊家民忽然像触电般地跌坐在椅子上,于相国也怔住了,这种重话,他都不敢跟樊家民说,想不到陈志城说起来一点也不顾情面。
“哎呀,我没种,我没种。”樊家民一时念叨着说。
陈志城站起来对他道:“你就是没种,如果在战争年代,你就是一个逃兵,我好心好意让你留任,共同把食品厂给经营好,你没有勇气面对!你心里只想着个人的脸面,而不是食品厂的利益,你要是去了县经委当副主任,能为全县的企业做出什么贡献?”
“志城,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家民再谈谈。”于相国适时地开口,陈志城把樊家民刺激的差不多了,他需要一个台阶下来。
陈志城转头对于相国道:“县长,如果你任命他为县经委副主任,我将鄙视你,鄙视你在这里和稀泥,他不配做经委副主任,他没有担当,没有勇气,让他去车间当工人才是他合适的位子!”
说完之后,陈志城就转身大步走了,樊家民此时面色通红,无地自容,于相国让陈志城鄙视的也无话可说。
等到他走了,于相国才转头对樊家民说:“陈志城是少壮派,经营企业是高手,说话口无遮拦,你别介意,这个事情你回去再考虑一下,考虑好了跟我讲,你们只是相互持股,并不是谁兼并谁,平时厂子日常管理还是你负责,陈志城只是负责把产品给销出去,如果你们真能配合好,我也很宽慰,你考虑考虑吧。”
半天,樊家民突然道:“陈志城说的对,我是没勇气,没担当,不敢面对,厂子让我弄垮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呆在食品厂呢?陈志城想让我继续担任厂长,难道我不想吗?可是我没有脸留任了啊。”
于相国道:“说来说去,还是一个脸面的问题,我觉得吧,这里面有一个误区,那就是搞企业搞经营是脸面重要,还是利益重要,如果是企业的利益重要,那就不要什么脸面,这一点陈志城做的很好,人家一门心思去赚钱,不去考虑脸面的问题,位子的问题,说来说去,我们的国营厂子,不像个经济实体,跟机关单位差不多,从上至下,都没有真正摆脱机关习气的影响,不是我们没本事,而是我们有本事使不出来,如果你与陈志城合作,试着看能不能扭转这一局面,让食品厂真正在市场上检验,或许真的能把厂子重新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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