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并不等于毫无意识。尽管不知道其它人昏迷得时候究竟有怎样的感觉,但萨维丽自己却依旧能在昏迷之中感觉到很多,包括当初埋在冰雪之中寒冷,自己生命的流逝,寒气一点一点的入侵,以及后来众人的救治,丈夫日夜不停的在身边照顾自己的种种。虽然这期间的感觉都只是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传来,但她终究还是在接受这来自外界的感知,而不曾像以前人们所流传的那样完全丧失了知觉。
朦朦的眼前是一片黑色的迷雾,她看不见一尺以外的东西。即使抬起手来,也只能迷迷糊糊的看见一点。四周冷的很,她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侵蚀着她的身体。她觉得害怕了,整个人紧紧的蜷缩在成一团而不敢有丝毫的动弹。也不知道过了果酒,她隐隐的听见了丈夫在自己耳边的呼唤,那似乎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虽然听见了一些,却是实在模糊不清的,但她晓得那确实是丈夫的呼唤。
“我在这里啊?快来接我!”她高声回应着丈夫呼唤。
人一旦在迷茫之中发现了方向的所在,便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向那儿。这对萨维丽来说也是一样的。在听到了那缥缈深情呼唤之后,她便想放开步伐朝声音发出的那个方向奔去。至于那儿离自己这边有多远却是不被考虑的。
但想法终究只能是想法而已。她想迈步却发现自己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似乎没有了任何重量。
“难道我成了鬼魂?”可笑的想法突然在她的脑中冒起,但她却一点也笑不起来。她只觉得自己很有些疲倦了,有些想闭眼的冲动。这是很不好的感觉,她并不想就此睡下。如果有力气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抗拒这种冲动吧。可现在的她却练让眼皮不再滑落的力量都没有。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所有感觉都消失的那一霎,她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她知道这是丈夫的怀抱,虽然看不见,但她似乎可以闻到一些些属于他的气味。嗅着这个,她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等到再次有点感觉的时候,以不知离上次过了多久。身上那种空空的无力感还是存在着。不过比上次稍稍好了一点的就是她能够慢慢的飘在这个古怪的空间里。虽说速度慢得和乌龟有的一拼,但终究是可以移动了。
此刻的感觉似乎比上次来得更加灵敏许多。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现在是躺在家中的床上。周围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而且自己的他也稳稳的呆在自己的身边,这令她觉得十分安心。虽然现在还不能真正的看到他,与他说话,但多少可以听到一些,感觉到一些,也可以闻到一些了。
她知道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虽然她也觉得那人很是熟悉,但她却明显的不喜欢那人。她想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因为他明显的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了孤傲的存在,那正是她所不喜欢的个性,虽然她对此怎么也说不上理由。
“亚尼特……计划要推迟了……”朦朦胧胧中他听着丈夫的如此和另外一个人说道。
具体说得是什么,她并不清楚。即使她曾在那最后的留言上有留下自己“计划”的猜测,但那终究也只是“猜测”而已,她从来不曾接触“计划”的真实,也不想接触“计划”的真实。
“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女人则以家庭为重。”这似乎是真实的。萨维丽自己虽然也有着对事业的执着,但她在结婚以后,却十分自然的将自己的丈夫罗尼克摆在了第一位。她即使在工作的时候也一直将他挂念着。除了在召唤的最后时刻她不得不暂时将之忘却外,她可是无时无刻不想着他那温暖的怀抱。
她只想得到这些,却不想对他其他的事情有太多的干涉。对于丈夫究竟进行了什么“计划”,她并不想穷根究底。至于当初为什么会把事情记录在丝卷之上,那实在是天真的她想让自己的族人也去帮助丈夫而已。这是在字里行间悄悄的用隐语向精灵族长老表示的,即使罗尼克自己也不曾察觉。
“唉呀呀……不要在说那么许多了好吗?你们男人就不能把自己的工作先停一停吗?夫君啊,我是多么想让你只对着我一人说话呢。”她轻轻的抱怨着,从来也不曾想过这是如何自私的想法。
这时,四周陡然明亮起来。在黑色的灰暗中,出现了两个明蓝色的光球,徐徐的升起,悠悠的浮到半空之中。一层光怪陆离的电网紧紧的包裹着它们,使原本平静的本身多了几分活泼的模样。
“那是什么?”萨维丽不理解。她知道这是在自己的身体,是所谓绝对“私有”的空间,可在这里怎么会出现这样两个古怪的东西呢?
想着,她不由得好奇的向前飘了几步,慢慢的靠近过去。哪想,那两个光球却是警觉得很。即使萨维丽这样轻轻得飘动,它们也看得一清二楚。它们似乎不想让她触碰到自己,顿时快速得飞舞起来。它们乱窜着,竟带起了一阵阵饱含电流的风暴。那风猛烈的刮着,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萨维丽,令她觉得疼痛。
“痛死了!”她大声的喃喃着,发奋起也不知从哪里来得力量迅速的向后退出。她也不知道推了多久,就觉得一阵明亮的闪过,便惊讶的发现一个模糊的人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呀……!”她不由自主的发出这充满讶意的沙哑之音。
“怎么回事?这声音是我的么?”她微微一愣,心里暗自嘀咕着,随即便觉得欢喜起来。因为现在的身上虽然痛得很,且声音变得如此怪异,但自己终究是摆脱了,那无尽的昏暗回到这现实之中。当眼前原本迷糊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了罗尼克那深情望向这里的目光。
“欢迎你回来哦!我的宝贝!”他轻轻的贴在萨维丽的脸畔诉说道。那丝丝由他口中呵出的热气点点的扫到萨维丽的脸上,让她骚痒起来,直觉的想避开。
不过真的能看见他,萨维丽依旧是十分高兴的,她轻轻的动了动嘴巴,呵出几个字来。虽然含糊不清的,但罗尼克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说:“我也是,夫君!”
“哈!”罗尼克开心的笑了。要不是他现在正握着妻子手,他几乎就要立马腾跳起来,高声的欢呼一通呢。
“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这么多天了,你一定恶坏了吧。”他笑着站起身来就要朝厨房走去。他实在是高兴得有些无语伦次了,尽管他自己也明白妻子这些天来都是靠自己强大得魔力供应给她能量,并不曾把她“饿”着,但此刻一见到她醒来,却不由自主的忘记了这一点。他此刻只想着妻子醒来了,该是弄点好吃的,慰劳慰劳她了。
“别……!”萨维丽拉住了他,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别去弄吃的了。还是快把医生找来吧。”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罗尼克一听妻子说要找一声顿时回过头来,紧张的注视着她,脸上尽是担忧之情。
“不是……”萨维丽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痛苦却更加的深沉了。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极力忍耐着身上的不适,轻声的对自己的夫君说道:“我……我只怕要生了。”
“什么!?”罗尼克听了妻子的这话呆呆的站在那儿好一会,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迅速的向外头跑去。他一边跑,一边高声的叫喊:“我要当父亲了……!”
人声的喧杂惊破了竹林的谧静。众多的族人一齐来到这里,按照某种特殊的阵式施施然的坐下,默默的念起了祈祷的告闻。他们全然将整个小屋包围起来,将自身全部的精神力齐齐的投向那里。在那里,一个高昂而尖锐的声音时不时的拔起,一阵阵强烈的二元粒子波动不住的向四周荡开。屋中的女子正在经历着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虽然痛苦,但却是甘之如殆的。为自己所爱的生儿育女,是所有女子心中的梦想之一。尽管要步入这个梦想,她们将遭受痛苦的洗礼。
“怎么……怎么这样大声啊?长老,你说丽儿她会不会有事?”听着竹屋里妻子那撕心裂费的叫喊声,罗尼克的心有如被火烧烤起来一般,焦急的紧。他涨红了脸,气喘吁吁的在竹屋外不停的来回踱着。还是不是一把拽起精灵族的长老,大声的在他耳边喝问着同一件事情:“我的妻子究竟会不会有事!”因为关心,所以便乱了阵脚。此刻的他早已不像那个冷静的魔族少主,而与一般的族人相类似。他很紧张,毕竟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情。
“安心,安心!你妻子一定会没事的。”精灵族长老一边宽慰罗尼克,一边也不住的向他抱怨:“风度,风度!你现在可是一点风度也没有呢!你走动便走动了,别拿我老人家摇晃。要知道,我着身子骨可是松散的很,万一掉架了如何是好……”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一点也没注意到罗尼克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了。
“你!真像乌鸦一般嘈聒!”罗尼克不耐烦的打断了精灵族长老那似乎有如大河流水一般滔滔不绝的抱怨。他疾步朝竹屋那边走去,径自把那涨红了脸的精灵长老晾在一旁,练发火的机会也不给他。因为,他看见了竹屋那紧闭的门轻轻的打开了。
“大夫,丽儿她怎么样了。”罗尼克冲着那出现在屋子门口的中年女子问道。
她们都是负责接生的女子。虽说,在诸族中,男女之间并没有像人类社会那样有许多的讲究,但就一般而言,也是比较注重男女之别的。如果不是遇上特别的情况,男女各自的身体毛病都由专门的男医或专门的女医负责,而基本上不会出现混插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