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的淡淡光晕伴着白见翔清秀婀娜的影子远去。我沉默地看着她,觉得有什么恋恋不舍的东西也跟着消逝了。
那之后不久,我被封为“安宁候”,赐了一个宅子居住。皇帝拨了不少人伺候我和母亲,这些人态度都很恭敬,但不许我出门一步。后来我才明白,这就叫做“软禁”。
日子总是很平静的,我什么也不说,默默地跟随皇帝派给我的老师读书。这位老师正是当初在上书房夸我很像西海郡王的梅老学士。他经常很努力地教我一些社稷为重、精忠报国、节义双全的道理,我后来慢慢懂得,他怕我继承了父亲反叛的血脉。
就这么两年过去,我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念白家兄妹,但他们没来过我的安宁候府。其实,皇帝给我的封号已经说明了他的意思,他希望我安宁一辈子就行了。对于帝王之家来说,白铁绎的确给我做了最仁慈的安排。
可我想念他们,更渴望建功立业。我得想办法改变目前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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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登峰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实在无聊,只好看白翦翦新做好的翻译稿解闷。看到后面,明知道有些煽情的话纯属白翦翦那个三流文学小混的无聊加工,还是忍不住摇头叹气:“赵墨啊,想不到你这家伙小时候还真傻,看来你对皇家满有感情嘛,搞不好还爱上那个公主了。”
他还真没想到一代霸主赵墨的童年是这样子,忽然觉得赵墨有点可怜,对着笔记出神一会,心脏似乎又隐约闷痛起来了。
赵登峰按了按心口,觉得纳闷,他向来是个健康得过分的家伙,从小到大连感冒都没有过,想不到昨天莫名其妙就昏倒在地,自己想起来都懊恼。当时心痛得那个架势,莫非自己忽然有了心脏病么?
伴着叮叮当当的锅铲起菜声,厨房传来一阵香气,居然是黑竹笋烧鸡的味道,赵登峰吞了一下口水,心情立刻高兴了不少,扯起嗓门大吼:“白翦翦,你真的做了黑竹笋烧鸡啊?”
白翦翦的声音在烟雾中听不大清楚,依稀是一句:“你还在生病,少说话费神。”她什么时候说话都是不急不慢的调门,平时赵登峰嫌她脾气慢得像蜗牛,现在念在烧鸡的份上,居然觉得白翦翦的声音好听得很,果然笑嘻嘻不问了。
厨房香气更重,赵登峰用鼻子用力吸了一下味道,忍不住心花怒放地喃喃自语:“早知道生病的待遇这么好,我早该装病了。”
白翦翦正好端着烧鸡出来,闻声笑眯眯补了一句:“原来是装病啊?啊,我忘记了,这烧鸡还得多加一点盐,这就回锅去……”赵登峰一听,吓一跳,只怕被她咸死了,爬起来连忙说:“谁说的,我真病了。昨天忽然心痛得要命,真是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比窦娥他爹还冤——”一边扮可怜,一边忍不住伸手抓了一只鸡腿吃。
白翦翦想起昨夜他面色惨白、毫无知觉的样子,也有点心惊肉跳,摇头说:“还真是怪病,一下子死了似的,我差点叫救护车。你要真挂了,我怎么和你妈妈交待。”
赵登峰见她果然忧虑,知道昨天劳烦白翦翦辛苦照顾一晚上,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宽慰她,一边用力啃鸡腿一边说:“我啊,天生要祸害一千年,哪里这么容易挂。”
白翦翦见他一脸无赖样子,顺手又赏他一记暴栗,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你昨天迷迷糊糊的是不是发恶梦啊?后半夜一直在说梦话。”
赵登峰哪里想得起来,奋力对付着鸡腿,心不在焉地说:“我怎么知道?唔……大概是梦到什么美女没搞定?我老是相亲失败,,我这么英俊潇洒居然没老婆——”忽然顿了一下,有点好奇地反问:“你听到我说的什么?”
白翦翦看了他一眼,迟疑一会说:“我也没听清楚,好像在叫‘铁绎啊,见翔啊’,你是不是看我的翻译笔记看得走火入魔了?”
赵登峰一愣,怀疑地笑了笑:“哦?不可能吧?你哪有写得这么煽情。”白翦翦说:“真的。你满身冷汗,按着心口呻吟,活象有人在剜你的心,那口气惨得什么似的。我怎么叫你都不醒来,花了好大力气才让你闭嘴。”她说到后面好像有点心虚,声音沉了一下。
赵登峰怀疑地摸了摸油腻腻的嘴,小声说:“喂,你不会是用的实验室的封口胶吧?”白翦翦一愣,浅浅一笑,说:“你怎么知道?”赵登峰看她神情像是开玩笑,摸到嘴上没破皮,松了口气,瞪她一眼:“小丫头,借你胆子也不敢。”
白翦翦脾气好,听了只是笑,眼看赵登峰差不多把鸡肉扫荡一光,又去厨房盛了一碗来,乐得赵登峰不住口夸奖:“老白,你今天真乖。”白翦翦笑眯眯守着他吃完,忽然说:“你这个病来得怪,明天去医院检查。”
赵登峰最怕医院了,连忙摇头:“不去不去。我大概偶然感冒,睡一觉就没事了,现在胃口好得很!”
白翦翦见他固执,只好暂时放弃劝说的念头。她收拾了碗筷出来,看到赵登峰还在盯着那翻译笔记瞧,日光灯照得他的脸非常苍白,神情凛烈凄凉,完全不是平时的样子。白翦翦一阵心惊,顺手把笔记夺过来:“你不要看了。”
赵登峰不服气地说:“老白,你这是干嘛?之前你求我看我还不想看呢,现在我想帮忙,你还拿架子不成?”
白翦翦说不出理由,只是摇头:“总之你看了笔记不大对劲,大概太用心了,这样不行。这个研究,以后我一个人做,你别管。”
赵登峰知道白翦翦固执,可心里对这个研究的兴趣越来越高,只好放软口气说:“我现在是对西丹古国的事情很有兴趣。白翦翦,你让我也参加吧。我都这么大了还老是相亲失败,那帮女人都说我差劲,做学术没成绩,做人没地位,连研究员都是挂靠的……老白,你好歹匀点机会给我……”
他又开始扮可怜,嘟嘟嚷嚷说了半天,不过这次倒是说了实际困难。白翦翦也觉得是个问题,叹口气说:“那好吧。不过你别太累着自己。”
赵登峰心里直叫冤,他当时看了那个书札一会就忽然心痛昏倒了,哪里有累到,分明是飞来横祸,搞不好那叫做懒病。不过这话不能明说,还是让白翦翦觉得他勤奋,比较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