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倒是越活越精神了!”我使劲拍打他肩背,忍不住呵呵直笑。
方逸柳也狂笑不停,给我见面就是狠狠一拳,打得我直抽气。他脸上神情有些扭曲怪异,眼圈发红,十分激动难忍的样子,翻来覆去说:“太好了,太好了。”
我这才发现他脸上、手上带着深深浅浅的疤痕,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大概是当年泰州之战留下的纪念吧。我们竟然都活下来了。十分感慨,不禁取笑他一句:“好家伙,泰州一别,你这白面书生都变疤哥了。”
方逸柳倒是十分自得:“这不是男人气概么?”
我们苦中作乐,相对一笑。想起这些年的事情,却又感伤不已。方逸柳忽然胡乱擦了擦眼睛,低声说:“赵墨,赵墨!咱们别这么丢人了成不?”又对旁边一人歉然施礼:“殿下,小臣乍见战友,一时欢喜,失态了。”
我这才注意到一直静静站在一侧的少年,不觉又是一惊。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记得他长相。这人竟然是齐王!看来白见翔果然做事迅速有效,不但把齐王请到了小固城,又和方逸柳联兵一处,把我之前交托的事情办得格外妥贴。
我连忙和齐王见礼。想起白铁绎之事,心中十分沉重,天幸齐王已经到了小固城,可以不愁国家无主。要对抗东关,我们可以从小固城开始,重整旧山河。
白见翔十分聪明,见我神情忽然沉重,大约聊到了什么,眉心微皱,欲言又止。我想着她待会的大惊痛大悲摧,心下怜惜,轻轻握住她的手,只觉她十指冰凉,便略为用力紧了紧。她有些惊诧,看了我一眼,脸上飘过薄晕,却没有反对。
我们回到城中,安顿好兵马入城之事,我立刻要诸将加强小固城防务,清理粮食辎重等物。白见翔见我如此下令,面色越发惨白,只是一直忍着不开口。总算等我安排妥当,召齐诸领,我这才说明此次上京之行的始末。
白见翔低着头,一直咬住嘴唇,默默无语听着,只是纤细的手在桌沿抓得死紧,指尖淡青的血管隐约可见。我见她面色苍白如雪,实在怕她会怎样反应。
可这事无法再拖,我一横心,终于说出最要紧的一句:“上京城破,皇宫毁于严昊之手,陛下不幸殉国。” 众人大惊失色,顿时都变成了泥塑木雕一般。
白见翔闷哼一声,身子微微一晃,缓缓低下头,伏案不语,背心微微发颤,十分吃力的样子。
我看到地上分明多了一块猩红,顿时心中一寒,连忙抱紧了她,低声问:“翔,翔,你——还好么?”只觉怀中纤弱的身体颤抖得好像风中秋叶,不禁十分惊痛怜惜,却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