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认为,摩杰教敬奉的天神,就是十一世纪威震中亚的名将,来自中国的征服者,西丹皇帝赵墨。
赵墨被历史的星尘神话了,成为传说中的上古天神。而真实意义上,他活在十一世纪,带领大量的军队和百姓,翻越了巍峨的北天山,来到这一带,其中一部分人留下来繁衍生息,另一部分人继续追随他对中亚世界的征服。
他成功了,成为和基督徒的共主,建立宽阔强盛的帝国。突厥人敬畏地叫他古尔汗,阿拉伯人的《世界征服者史》也为他留下一个惊叹号。而摩杰人,就是西丹大军留在塔尔迪布拉克的后代。
大祭司用充满激情和敬畏的口气完成了这番描述,默默低下头,划了个十字。对这位老人而言,似乎历史学的考究与宗教的虔诚并无抵触,这一点让白翦翦十分惊叹。
他这说法倒是很合理,顺带也指明了赵墨是如何来到中亚的。安德烈行军图上断掉的那个点,似乎像一串珠帘似的忽然有了联系。
从北方遥远的小固城到白鞑靼,从白鞑靼到荒凉壮丽的阿尔泰山脉,经过新疆,翻越巍峨的北天山山系,中亚皇帝的征服之旅如滚滚铁流势不可挡。
终于,赵墨经过了这个命中注定会成为宗教所在的传奇之地尼玛镇。神的传说与人的征程,就这样在历史中奇特地融合在一起了。可惜安德烈不在,否则一定为了他的黄金之梦十分兴奋。
不过,似乎白翦翦并不怎么欣赏赵登峰的说法,反倒提出质疑:“可是,从地图来看,阿拉泰山也实在太靠北了,中间还有个大沙漠和戈壁滩,行军条件非常坏。如果我是赵墨,我宁可照着古丝绸之路,经过张掖、武威到达敦煌,由敦煌进入新疆,再南下翻越天山——”
赵登峰抓抓头,可怜的历史知识总算回来了一点:“那样他会遇到强大的东喀喇刺王国。别忘记赵墨那时候带领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号称来自青托罗盖七州十八部的劲旅,其实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战斗力不可能太强。你觉得他会和东喀喇刺国王硬碰硬吗?还不如从北方绕道阿拉泰山脉呐。至于他征服东西喀喇刺王国,应该是羽翼丰满之后的事情了。”
白翦翦微微一笑:“这个嘛,我怀疑赵墨在中亚发迹的第一桶金,其实是骗来的。东喀喇刺王国就是他的垫脚石。就算真有来自阿拉泰山系的原始神启碑,未必不是赵墨在东喀刺汗王国的国库得到的宝物。甚至,我怀疑东喀喇刺王国才是神启碑上原始图腾的最初来历。那个刻着铜钱骷髅骨的图腾,也许是最初就有的。天佑崇文、百战不殆的碑文,才是赵墨刻上去的。”
这话对摩杰人的天神达石林牙十分不敬,赵登峰有点担心会不会惹毛了大祭司,忍不住偷眼看他。
布鲁兰大祭司皱眉半天,缓缓说:“虽然这话对天神不敬。我得说……你猜测西丹皇帝依靠骗术得到东喀喇刺汗国,倒是不无道理。我记得《全史》里面有这样的记载,东喀喇刺汗王恐惧于古尔汗的威严,希望他代为治理国家。为了表示诚意,汗王还向古尔汗向上了代表国家威严的祭天巨碑……这个巨碑,也许就是神启碑的前生。当时的赵墨手头只有一群乌合之众,他怎么让汗王恐惧他的威严,甚至献上国家,也真是个怪事,不用骗术很难解释。”
赵登峰一怔,虽然不情愿承认,心里觉得大祭司不无道理。
随着金匣书的翻译进程,他越来越觉得,赵墨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忠勇刚烈、情深似海的青年元帅。
赵墨的忠勇和刚烈自然不是假的,对白见翔的感情自然也不是假的,可一个人要只凭着忠勇刚烈就能横扫整个中亚世界,那是不可想象之事。
一个破国离乡、带着几万乌合之众的落魄将领,要完成这场惊天动地的民族大迁移,需要的不止是勇敢和谋略,还得——够权变、够无耻。
也许,他只是意志力太强硬,把自己也骗进去,以正义之名、使命之名、天意人心之名,让自己相信正在从事一场不可一世的壮业,中间可以不择手段。他也因此真的成功了,决战卡迈勒平原,勒石中亚,兴建光照阿拉伯天空的黄金之城……
赵墨,绝不只是个英雄,他更有枭雄本色吧。骗取东喀喇刺汗国,绝非不可想象之事。
正在说着,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原来是乌拉尔冲了进来,结结巴巴大叫:“大祭司,出大事了,快……快看电视!”(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