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这处安全通道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进入,并且也极易被上下楼层的人偷听,樊海最终带着那人回到了自己所住的病房内。
或许是自觉自己已有把柄在对方手中的心理因素存在,那个被樊海抓了个现行的男子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抗,或是难堪的抵赖,只是颓然地,依照着他的指示行动。
打发走每天傍晚例行检查的护士小姐,樊海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安静地聆听起对方的叙述。
眼前这个一脸被生活榨干了的社畜模样的年轻男子,自称是威廉·达尔瓦——从对方毫不犹豫地就报出这个名字的行为来看,这大概率也是个假名,并且还在事先经过反复的演练,以保证被他人抓住时不会出现差错。
当然,正如樊海自己也是毫不在意地报出了假名一样,他对此也没有过多地在意。
只是心照不宣地与威廉对视了一眼,便没有继续深究。
让他更感兴趣地是接下来的内容。
也即是,对方之所以想要潜入这家私人诊所,进行调查的目标和背后的缘由。
“不过,在我说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反复抓挠着发鬓,威廉沉思了许久,终于同意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合盘脱出。
樊海轻轻点头:“你可以先说来听听,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你。”
微微愣神,随即,明白了自身此时的处境的威廉,有些颓然地低下头,低声长叹:“我只有唯一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并不会让你感到十分为难,至少,还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他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是,在我告诉了你,我之所以会潜入这里的原因后,不要再让第二个人知道……至少,在我结束这次的调查之前,不要让这所私人诊所内的工作人员知道,不然我非得被他们那个老板的手下告到破产不可,甚至还可能会难保小命。”
……理事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的,并且也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而且按照对方的性格,有人偷偷潜入在进行调查这事他指不定也早就知道了,那么大抵也不算是第二人……
想到这,樊海又一次点头,姑且算是同意了对方的请求,随即又有些好奇:“你似乎对这家诊所的所有者有着一定的了解?”
“在这座城市里,又有谁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托鲁·加菲尔德’?他的‘新生’药剂,可是当下千金难求的神药啊!”
威廉阴阳怪气地说着,双眉毫不安分地扭曲着,原本有些愁苦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生动了几分。
但他的语调随即一沉,双手抓挠着满头枯黄的长发,神情较刚才更为苦闷:“可那家伙……那家伙!就是个恶魔!”他压低了嗓音,嘶声低吼,“他为了扩张他的商业帝国,不惜从暗中寻找帮手,去把拦在自己路上的对手一一铲除,到最后就连无辜的路人都被牵连了,甚至还伪装成意外事故来规避惩罚!”
“你是说……”樊海停下了随意弹击床沿护栏的食指,眯起双眼,“那个著名的托鲁,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去伤害他人的存在?”
“是的。”威廉十分肯定地应道。
“有意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那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发掘出一系列问题……那你的手上,想必是一定有着相应的证据咯?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面色疲惫的男子哑然,他张了张嘴,再一次沮丧地低下头,声音沙哑而低微:“我……我手上暂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我就是知道!我是知道的!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他才不像宣传里的那样,是什么慈善的事业家,也不是什么为了全体人类的升化而努力专研的实干家!他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一定在谋划着某些邪恶且充满罪孽、见不得人的勾当!请务必相信我,他一定是……”
——并非是因为警惕而不愿拿出自己手上持有的证据,也不像是身后有着某个团体对此想要展开针对性地调查,反倒更像是被谁煽动了,被人推到台面上,被充作棋子,将眼下的局面搅作一滩浑水。
“这位先生——”
有些头疼地按揉着太阳穴,做出如此推断的樊海,失望地翻了个白眼,果断插入对方越发无序的疯言疯语中,冷声提醒:“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一下,对方毕竟是现下新兴的著名企业家,在外纵享赞誉,你要是毫无根据和立场,就这样随意地怀疑对方的话,可是很容易就会被判定为诽谤的。”
听到这番言语,自称威廉的男子犹如赤身站在呼啸的寒风间,又或是被人从头浇了一同冰水,本就消瘦衰黄的面色逐渐变得苍白,最终只能无力地低下脑袋,独自低声喃喃着某些难以听清的话语。
“那换个问题吧。”
樊海摇了摇头:“首先,你先告诉我吧。你为什么会想要针对他?
“是为了钱,还是别的什么?”
“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