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p>
夏佐在餐厅里就餐，顺便用密讯指环和在家中的安茹儿聊了会儿天。</p>
今晚要值夜班，没法儿回去了。</p>
晚餐之后，夏佐来到地下7层的实验室里。</p>
雷克索尔给自己整了一张舒服的躺椅，贴着墙边放下，悠闲地躺在上面守夜。</p>
他瞥了一眼看书的夏佐，又看看对方阅读的书籍。</p>
“你在自学武器炼金学？”</p>
“是的，大师。”夏佐转头说道。</p>
他维持着毒素感应，双眼里有碧绿的法术光芒。</p>
毒素感应不会突出显示视野里不具备毒素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会影响阅读书籍。</p>
“星夜女士说，你的记忆力很好，记住了知识之后不会忘，是这样吗？”</p>
雷克索尔从躺椅上坐起来，边说话边施放出法术，在两人周围降下隔音结界和遮蔽视线的屏障，让交流的声音和景象无法被不远处的研究员察觉到。</p>
那些研究员发现了法术能量的波动，转过头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角落里的专家级毒物炼金师和狩魔大师。</p>
夏佐坦然地点点头，一脸老实本分的样子，“是的，大师。我的记忆力有目共睹，星夜学府里人人都知道。”</p>
“如果有些知识用你看不懂的文字记载，你仍能记忆它们吗？”雷克索尔问道。</p>
“什..什么？”夏佐迟疑几秒，说道:</p>
“那我只能把它们当作图形来记忆了，会有些吃力，但应该没问题。”</p>
雷克索尔一拍双手，走到对方身旁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页。</p>
“你来试一下。”</p>
泛黄纸上有许多波浪形的文字。</p>
书写的顺序不是从左往右或者从上往下，而是围绕中央的原点，一圈一圈地往外写。</p>
这让泛黄纸页上的内容，像是一滩从高处滴落下来的..血液。</p>
夏佐紧拧眉头，看上去困惑不解，其实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p>
这是血纹语言！</p>
【血纹语言】特长缺失严重，夏佐仅能看懂泛黄纸页上的极少数词句。</p>
“大师，这是什么语言？”他指了指螺旋状向外延展的波浪文字，期待从光头那了解到更多信息。</p>
雷克索尔摇摇手说道：</p>
“这是血法师的语言，血纹语言。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文字的含义。”</p>
光头顿了顿，“你先看看自己能不能记忆下来，如果没问题，咱们再说点别的。我可得提醒你，记下来就可以了，不要去揣测它们的意思，那有可能沾染上异魔教会的污秽念头。”</p>
“呃..您的意思是，这些文字会引人堕落？那我记住它们的话，会不会有危险？”夏佐把自己放在一个完全不知晓血纹语言之人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p>
“我会帮你抹除这部分记忆。”雷克索尔说道。</p>
抹除记忆…</p>
夏佐眉头一皱，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一件事。</p>
记得那时刚进入星夜学府不久。</p>
马尔斯学长曾提到，如果出现了严重违反《城堡守则》的学生，院首碧翠丝会亲自出手给这个学生抹除记忆，然后把他逐出学府。</p>
抹除记忆难道是附魔流派的法术效果吗？</p>
夏佐没来由地感到心悸..</p>
如果莫名其妙丢失记忆，而且自己还无法意识到这个情况，那是不是有点太可怕了..</p>
就像上一世做手术前吸入麻药。</p>
心里想着不能睡不能睡。</p>
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开..三五个小时便已悄然过去。</p>
医师、护士，还有等候在手术室外的人都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唯独手术台上的病人不知道..想想就有些后怕。</p>
“喂，夏佐。”</p>
雷克索尔对他脸上的表情再熟悉不过了，几乎每个人在听到“抹除记忆”这四个字的时候，都是这副担忧和反感交织的神色。</p>
“现在是第五纪元，不是第四纪元。那种可以无条件、无限制地修改别人记忆的法术，已经被法师圣殿封印起来了。”</p>
雷克索尔一拍夏佐的肩膀，安慰道：</p>
“所以，现实情况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抹除记忆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它的条件很苛刻。”</p>
光头伸出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泛黄纸张。</p>
“这张纸就是必不可少的施法材料。嗯…我估计，你不用抹除关于血纹语言的记忆。你接触过血魔，甚至直面了血精石，都没有沾染上污秽，这些血纹语言不会对你有什么负面影响。”</p>
“快记忆这些文字吧，别想那么多了。”雷克索尔往后一靠，双脚架到旁边的桌子上，合拢双眼似乎进入了冥想。</p>
夏佐对“抹除记忆”这事，只是反感而已，还谈不上忌惮。</p>
他有金手指帮助记录知识。</p>
谁有那本事抹除记忆？</p>
…</p>
大约1小时后。</p>
夏佐翻开自己的记事本。</p>
哗啦啦的翻页声惊动了雷克索尔。</p>
光头一睁眼问道：</p>
“你记下来了？这么快？”</p>
“呃..不，没有。”</p>
夏佐摇摇头，“我想按照记忆画一遍，确认一下有没有记错。”</p>
雷克索尔伸手按住他的白纸，加重语气说道：</p>
“我开始相信你的记忆力超群了，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血纹语言是血法师的语言，它本身带有魔力，会被血巫感知到，你千万不要把记下的内容写出来。”</p>
光头将泛黄的纸页翻了个面，“要写的话，就写在我这张纸的背面吧。”</p>
夏佐老实地点点头，拿起钢笔在纸张中央画了一个圆点，然后左手旋转纸张，右手画出波浪形文字。</p>
书写动作行云流水，如同一个没有感情波动的打字机一样精准。</p>
大光头在一旁看得眉头一抬，抱起膀子不知道在想什么。</p>
片刻之后，夏佐盖上笔帽，脑海里传来金手指的信息。</p>
“检测到宿主成功记忆新的血纹语言，已录入至特长【血纹语言】。”</p>
夏佐翻动纸页，装作检查错误的样子，在脑海中选中【血纹语言】，查看刚获得新知识。</p>
在刚获得【血纹语言】这个特长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即便不认识文字，但依然能看懂录入至脑海里的血纹语言。</p>
这次记忆的知识也不例外。</p>
泛黄纸页上的内容可以总结成一句话：</p>
大意上是说，有至少0只血瘾者在近期潜入到了马奇纳州内，其中一些血瘾者的血纹特征曾被记录在案，具体如下所示。</p>
夏佐读完之后的第一反应是..</p>
异魔教会里出现内鬼了？？</p>
怎么连血瘾者的动向和特征都这么清楚？还透露给了狩魔学派？</p>
“大师，您瞧我这写得对吗？”夏佐把泛黄纸页放到对方面前。</p>
“正确，夏佐。”</p>
雷克索尔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半米长的羊皮卷放到桌上展开。</p>
卷面上布满了血纹语言。</p>
“你找找看，这份羊皮卷上，有没有你刚才记下的文字。”</p>
雷克索尔往对方面前发下一支铅笔，“如果有的话，标出来。”</p>
夏佐的眼神缓缓扫过卷面。</p>
“没有，大师。这上面没有我刚才记下的文字。”</p>
“那我们换一份。”雷克索尔取出更长的羊皮卷，“看看这份呢。”</p>
后续近1小时的时间里，光头拿出了大约0份不重样的羊皮卷。</p>
“大师，这里有一个我认识的文字。”夏佐提起铅笔，在卷面上画下一个圆圈。</p>
“哦？”</p>
雷克索尔两眼一瞪，露出一抹凶光，盯着卷面的目光就像豺狼发现猎物一样灼热。</p>
”你就在这儿等我，别离开。”</p>
光头手臂一挥，带走了所有羊皮卷，离开了实验室。</p>
夏佐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雷克索尔来去如风，根本不给他提问的机会，只好翻开教材继续背书。</p>
后半夜，凌晨1点。</p>
实验室里的研究员躺在自己的躺椅里冥想，恢复几近枯竭的精力，1小时后再起来干活。</p>
夏佐服用了一口提神药剂，靠在椅背上监视培养罐里的9只血魔。</p>
雷克索尔回来了。</p>
他抬手布置下结界，坐到夏佐身边说道：</p>
“还记得乌珐里斯和乌托琉斯这两只血魔吗？”</p>
“记得。”夏佐说道。</p>
他抵达波塞顿市的第二天，击杀了一只幼年期转化者。</p>
此转化者的废渣被检测出两种血魔的血液，正是乌珐里斯和乌托琉斯的。</p>
“我和瑟瑞特制作了追踪道具，锁定了它们的方位。追踪道具有时间限制，最多只能维持天。就在上周末，最后一个追踪道具失效之前，这两只血魔在往波塞顿市的方向移动。”</p>
光头说完话后，思考了近半分钟，这才一扬下巴，指了下培养灌的方向说道：</p>
“异魔教会有一种办法能将这9只血魔一起救出去，而且我们很难阻止它们。”</p>
夏佐有些惊异，不过他没出言提问，而是耐心倾听光头的解释。</p>
“血魔有一种降临到传承者身上的仪式。”雷克索尔沉声说道：</p>
“仪式的影响范围很大，要是异魔教会舍得投入的话，相隔一二百公里，也依然能让这九只血魔降临到自己的传承者身上。”</p>
夏佐想了想问道：</p>
“那为什么异魔教会先前不用这个方法救走1号血魔呢？”</p>
雷克索尔看了看冥想中的研究员，挥手又布下数道屏障，这才说道：</p>
“你我都知道，1号血魔被抓住的地方是西大陆。东、西两片大陆之间的极亘风暴，不但让船只无法通行，还会阻拦血魔之间的感应。</p>
“1号血魔潜伏在西大陆的十几年里，它遗留在东大陆的转化者、血瘾者全部死亡，没有活着的传承者存在。”</p>
雷克索尔继续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