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过去，无论宫中和督主府内境况如何，苏澜的棺木都要尽快下葬了。</p>
苏澜生前心心念念要回苏家祖坟，可依照大隗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除非有一纸离书，否则无法入祖坟。</p>
这些规矩秦翊歌一概不理。</p>
苏家是何种清贵人家，女儿在外受了那样的羞辱，不信苏相在天之灵，竟会因为什么狗屁规矩将亲生女儿拒之门外。</p>
下葬那日选在正月初九，秦翊歌托人算了，是出殡入殓的好日子。</p>
她托棺材铺的老板找了办白事的乐师，又花重金请了感业寺的高僧唱念往生咒，该有的仪式一样不落。</p>
等到吉时到了，抬棺的人在涂了红漆的金丝楠木棺蒙上一层贴满金箔花样的黑布，才将棺材抬出棺材铺。</p>
金丝楠木棺太过珍贵，她可不希望苏澜死后还要被人打扰。</p>
苏家祖籍京城，祖坟就在京郊。</p>
秦翊歌穿着麻衣，宽大的兜帽盖住脸，只露出消瘦的下巴，为苏澜扶棺。</p>
从京城到京郊这段路，她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什么人认出自己。</p>
她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苏澜不行。</p>
当初她为了保护自己，冒充秦将文的续弦四处打点，若是被人认出她是“秦纤纤”的娘亲，却送往京郊苏家的祖坟，这事情可就引人深思了。</p>
一众人小心翼翼地出了城，刚刚离开城门不远，忽地，一队如他们一般披麻戴孝的队伍从京郊方向而来，看样子是要进城。</p>
两队人擦肩而过，秦翊歌留意到，离自己最近的人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p>
那是一种久病之人才有的，腐朽，衰败，近乎腐烂的味道。</p>
那队人里有人不断咳嗽，走在秦翊歌前面的一个精壮汉子啐了一口，“呸，真晦气！”</p>
“那些是什么人？”秦翊歌问。</p>
精壮汉子抬着苏澜的棺木，闷头前行，一边低声道，“姑娘可听过社火？”</p>
社火是一种民间杂耍，由人扮做神鬼妖魔，或者历代受人敬仰的人物，一边行走，一边表演驱赶瘟神，或者除恶扬善的戏。</p>
和喷火，猴戏，秧歌等等一样，都不过是民间庆祝节日的一种杂耍手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