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声并不能带来平静,封闭的空间里水蒸气熏得镜面被抹上了厚重的雾气。
宋桉湿着头发站在镜子前,伸手抹掉镜面前的雾,手上还残留着温水水渍。
镜面上的水雾被擦掉,残留着湿腻腻的水迹,很快又被水雾盖过去。
宋桉看向镜面,人影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她这时候看不清自己。
打开浴室门之前,宋桉特地竖起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
确认外面好像已经风平浪静了,才又蹑手蹑脚走出去,从客厅穿越过爸妈房间。
门口没关紧,留了一条缝。
宋桉感觉像是要跨越封印,在一旁左右摇摆,纠结了一阵,才快速跨过门缝的位置,用几乎逃窜的速度回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后长长舒出一口气,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湿漉漉滴在睡衣上,布料又开始黏糊贴着皮肤。
明明是在自己家,宋桉总觉得有种被束缚得动弹不得的感觉。
吹风机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宋桉心不在焉按下了暂停键。
从刚刚洗澡时,脑海中就有个想法一直在小鸡啄米似得敲门,到现在越来越清晰。
放下吹风机,宋桉趴在桌上给常喻发信息。
“你在干嘛呢?”她每次都是这个固有开头。
过了好几分钟微信消息才又响起来,常喻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看背景正在她房间的大阳台上,铺着个瑜伽垫,正在悠闲得做瑜伽。
“一个人在家?”宋桉又问,“晚饭吃得什么?”
“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常喻直接回了个电话过去。打开免提外放,继续手中的瑜伽动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是能天天变着法作妖的宋桉。
“说吧,”常喻说,“有什么事?”
宋桉在床上翻了个滚,四仰八叉得躺在床上,只有右手还捏着手机贴在耳旁。
她不敢开免提,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
所以说出下面一句话的时候,更压低声音。
“我有点想搬出来一个人住。”
过了几秒又小心翼翼提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你要是做好决定了,考虑好金钱生活习惯等一系列因素,那就搬出来。不然就再权衡各方面考虑考虑。”
常喻坐在瑜伽垫上休息,一个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黑夜乌云密布。今夜有雨,看不见月亮。
她继续说:“决定权在你,这以后所要面对的未知数,也在你。”
说完意识到这个语气是不是过于说教了。
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对着手机和宋桉突然一齐傻笑了出来。
“哎,不说这个了。”宋桉从滚来滚去的床上起身,重新坐到电脑前打开文档。
传来一声遥远的手机短信声。
“怎么还有人给我发短信?”常喻也从瑜伽垫上起身,嘟囔着打开了手机。
然后沉重得叹了长长一口气。
“不会是信用卡催款吧?”宋桉问
她换成了一只脚翘在椅子上的潇洒坐姿,从旁边果盘拿了块切好的香瓜。
她刚刚进房间的时候,果盘就放在桌上,杨时亭每晚都会切好不同的水果给她,这个习惯从高二保持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