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掌柜的,一些纸就能买书?你这是糊弄我啊?他是老主顾,我就不是了?”
拿钱袋的那位瞬间就恼了,怒火攻心,愤怒不已。
凑热闹的也不想见这不平事,也纷纷嚷嚷起来,场面眼看着不可收拾。
“客官息怒!”掌柜的倒是不敢得罪人,只能把粮票高高举起,说道:
“这是粮票,朝廷发出了东西,一张就能去粮仓领一石粮食。”
说着,掌柜的惭愧道:“本来京城石粮一块,如今倒是我占了便宜,这粮票,确实能抵钱。”
这下,场面才被控制。
卢卓见此,越发地感觉不可思议:“这京城倒是奇了怪,一些纸竟然能当钱花,这世道,果真不同了。”
“绍武朝,自然与崇祯朝不同,习惯便好。”
于成龙只能点头,露出无奈的表情。
出了书肆,去文庙上香游览了一番,几人这才回去。
谁知,在半路上,几个黑发碧眼,鹰钩鼻,模样怪异,高及六尺的坏怪人身着长袍,有说有笑地迎面走来。
“这,这,这……”卢卓直打着哆嗦,这等怪人,又是哪里来的?
于成龙紧紧抓住二人的手,见行人面色无异,这才硬撑着腿软:
“绍武朝嘛,新朝新气象,习惯了便好——”
言罢,三人紧兜着书,落荒而逃。
除了这群预备役知县,北京城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国子监重启了。
来自于各省的岁贡生也陆续抵达北京,这让落幕已久的国子监,再次焕发出光彩。
此时国子监生规模达到了近三千之数,其中岁贡两千三百余人,而恩贡、荫贡生约七百人,这是自正德以来难得的盛况。
所谓的荫贡,即蒙父祖辈官荫,得一子入国子监就读。
按照明制,京官三品以上,能荫一子入国子监,而皇帝则为了显示恩宠,勋贵、藩王,都能荫一子入学。
而恩贡,则是忠诚牺牲之士,荫其一子入学,所谓恩贡。
由此,造就了七百人的盛况。
这场规模庞大的开学仪式,皇帝本想参与,但最后还是取消了。
天气太冷了,懒得出门。
而对于皇帝来说,最乐意的,就是看到粮票的顺畅流通。
短短十来天,粮票的价值就被精明的商人们发现,尤其是可以随时取粮为担保的特性,让其被许多人广泛接受。
保守估计,在北京、天津流通的粮票,就超过了二十万张,即二十万石粮食。
很显然,以国家信誉担保的宝钞,远远比不上以粮食挂钩的粮票,人们太现实了。
不过朱谊汐并没有那么乐观,他对于粮票如此迅速流通感到奇怪,立马开始深究起来。
百般查询,分析,他咬着牙,得出了结论:“通货紧缩——”
朱谊汐没有想到,铜圆、银圆都被制造出来,但却远远满足不了市场的胃口。
中国本土的银矿、铜矿产量微乎其微,内流的速度也远远不及市场的繁荣需求。
规模近亿的人口,所需要的货币数量是个惊人的数字。
而,随着天下太平,商品经济和人口还在持续增长,尤其是北方草原的纳入,许多牛羊被换成了银圆。
蒙古人也喜欢轻便简单的银圆,比羊保值。
两方贸易壮大,让银圆也开始大量外流。
随着市场越来越大,以至于货币需求越来越旺盛。
且关键的是,银圆又被习惯性储藏,就如同往日被收藏的白银一样,以至于市场流通的银圆远远不够用。
通货紧缩,仿佛是个诅咒一般,从秦至明,两千年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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