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思明殿。
思明殿,是足利义持以前的办公场所,被朱瞻基更名为思明殿。
顾明思意,就是要时刻谨记,如今的倭国,是大明海外的一个郡县,一定要恪守自己的本分。
汉王朱高煦独自一人,站在思明殿中央,举目四望。
思明殿虽然和大明金陵城的奉天殿相比,不论规模,还是宏伟气势都远远不如;
但也有一番庄严和肃穆;
如今,汉王朱高煦就是整个倭国的帝王;
思明殿最上首的那把椅子,在倭国,就是至高无上的象征,堪比大明朝奉天殿朱棣皇帝的龙椅。
汉王朱高煦心头不禁一片感慨:
穷尽半生,想染指天下至尊之位;
可是终究走了极端,虽然朱棣念及骨肉亲情,但终究被发配到藩地,当一个无所事事的藩王;
原本汉王以为,余下的一生,就这样浑浑噩噩中过去。
不曾想,曾经把自己打入地狱的朱瞻基,却又给了自己救赎的机会。
带着他来到了倭国;
征服了倭国,然后让自己当倭国的王。
尽管汉王朱高煦一直对朱瞻基表现的毕恭毕敬,但内心依旧隐隐有一丝躁动;
倭国的王,我能当;
大明的王,我是不是也能当呢?
陷入沉思中的朱高煦,被赵王世子朱瞻塙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二叔,太孙已经带着牛千斤、陈晨及陈姓五子,还有十万倭国士兵,乘船返程了。”
朱瞻塙恭敬的对朱高煦说道。”
朱高煦微微点头,轻轻说道:
“我不韪,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可是,在紧急关头,太孙回来了,独自和爷爷带在屋子里一夜,没想到爷爷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然后爷爷就联合太孙,给我爹挖了一个超级大坑;”
“我爹自然被坑了,连同被坑的,还有几乎所有支持我爹的官员,将士。”
“可谓一网打尽。”
“我爹原本以为会大祸临头,就算不被砍头,也会被贬为庶民;”
“可是,太孙去了我家,说他从来没有把我爹当成对手,因为我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一晚,太孙和我爹,还有我娘聊了很久,第二天,我爹就去找爷爷请罪,然后到太子府负荆请罪;”
“然后,赵王府得以保全,爷爷也没降下雷霆震怒给我爹;”
“只是传了口谕:是太子和太孙拿着人头,给你们做了担保,好自为之吧。”
朱瞻塙没有事无巨细的说,但朱高煦却能把整个时间串联在一起。
并且还能从中找出最关键的因素:
那就是朱瞻基从来没把赵王当成对手,说白了,是因为赵王不配!
同时,朱瞻基看在朱棣和朱高炽的份上,多少念及骨肉亲情,对赵王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竭尽全力保全。
大侄子啊,你对你三叔,也算仁至义尽了;
你做的这些,一方面是要给你爷爷看,更重要的,你是给我看吧。
因为我和你三叔的情况,几乎是一样的。
既然你没把你三叔当成对手,那么你恐怕,不是恐怕,而是千真万确,也没把我当成你登临九五之尊的对手吧。
因为,在你眼里,我也不配。
所以,你才放心大胆的把倭国交给我。
想到此处,朱高煦再次哑然失笑,喃喃自语道:
“大侄子,你真的那么自信么,你真的不怕二叔还会有别的心思?”
朱瞻塙看到朱高煦有些黯然伤神,轻声道:
“二叔,太孙临走之时,托我给您带话。”
“那小子让你给我说啥?”
“太孙说,他这次走的匆匆,倭国诸多事务安排的不甚周到,还要二叔多费心!”
朱瞻塙朗声开口,
“太孙还说,二叔若有别的心思,不妨把心思放大些。天地之大,广阔无垠,不必只把心思放在大明那一亩三分地上,若将来二叔能在倭国操练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水师,依旧可为大明开疆拓土!”
“太孙说,但凡日月所照,江河湖海所至,皆为明土!明土之上,皆为明人!”
“太孙说,到时候,就算给你一个藩地,疆域也会比如今的大明大很多,更何况区区倭国这种孤悬海外的弹丸之地。”
朱高煦抬头,望向茫茫大海的方向,拱手道,
“大侄子,二叔服,真服了!”
“先别忙着服啊!”
朱瞻塙又道,
“太孙还有礼物给您!”
言毕,朱瞻塙朝着门外吆喝了一嗓子。
只见一个士兵,从门外走进来,双手恭敬的托着一把大刀。
朱高煦眼望着那把大刀,忍不住出神了。
那柄刀他再熟悉不过,乃是他首次带兵奔赴大漠和鞑靼干仗时,朱棣亲赐的。
他当年就是靠着这柄大刀,立下赫赫战功。
后来,朱高煦密谋造反,惹恼了朱棣,收回了这柄跟随朱高煦征战沙场多年的宝刀。
收回宝刀,意味着朱棣从此以后,不会再让朱高煦带兵打仗了,更意味着对他的不满,和不信任。
朱高煦曾几何时,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心爱的宝刀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而且似乎是要归还给自己。
朱瞻塙双手奉上宝刀,笑道,
“太孙说,如此利器放在宫中,无异于明珠蒙尘,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