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方平安与京兆府,与高弘义的关系瞒得了别人,但却瞒不过言诲。
再或许,言诲的真实想法,是两者兼具。
可能也正是因此,才有了那一丝愧疚。
方平安大胆猜测,言诲愧疚的,应该是他堂堂一位大儒,居然只能将希望与重任,强加寄托给一个后辈。
但他也实属无奈,没办法,站得越高的人,往往越容易受人关注。
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人看在眼里,无论好人还是坏人。
在云鹿势微的当下,他能做的,或许真没有方平安能做的多。
言诲希望的两件事情,方平安都会去做,而且是已经在做。
虽然言诲并没有道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能知道他与陈大儒的关系非常,已是今日最大的收获。
等到不久的将来,时机成熟之时,方平安会向言诲坦白,更会向言诲追根究底当年之事。
“老师,可以跟我说说陈大儒的故事吗?”方平安挺直了身子,正襟危坐道。
虽然方平安知道,眼下言诲不会告诉他太过隐秘的事情,但他却是可以借此,为将来自己光明正大平反陈大儒案寻一个借口。
毕竟为自己老师分忧,是一个绝不会受人怀疑,非常正当的理由。
而且,一个儒学后辈在听说了一位儒林大家的冤情之后,心生不忿之意,立誓要为他平反的故事,也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听到方平安的请求,言诲的神色之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温和,他微微一笑道:“好。”
……
一直到申时六刻,言诲看了看屋外天色,方才停下了讲述。
他知道方平安的身份与职责,明白后者必须要在宵禁之前返回京都,否则的话,他真的还想再说下去。
而方平安也听得很认真。
虽然他早就在怨灵录里见过了陈知忌陈大儒的生平经历,但能从旁人口中,从如此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口中再次了解,又是别有一番感受。
方平安听得出来,言诲与陈知忌生前,必是挚友的关系,亲近无间。
或许,即使明帝早已经不在人世,云鹿书院仍旧没有回归朝堂的原因,除了国子监故意排挤之外,还有便是,身为院长的言诲放不下当年那段仇隙,打不开心中的死结。
他不想再踏伤心之地。
要知道方平安在拜师赵择之后,便从高弘义那里旁敲侧击确认过,当今圣上,并不像明帝那般厌恶云鹿书院。
不过现在,言诲好似想通了。
与言诲再次相见之后,方平安才真正体会到了赵择的那番话。
言诲一定是心中有了计划,才会一反常态。
难道与“横渠四句”,与那日的顿悟有关?
想到此处,方平安关切道:“老师为何只闭关了一日,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言诲平静地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如果只是为了寻求突破,闭关一日自然是不够的。
“但老夫觉得,时机未到。”
听到这话,方平安顿时眯了眯眼。
时机,什么时机?
是修为水到渠成,突破的时机。还是已经可以晋升,展示的时机。
看来,言诲心中,果然已经有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