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黑,像是上好砚台磨出的墨汁。
眼前忽然大白,伴随着中年女子瘫软倒下的身子,谢如苏惊醒。
脑中似乎仍然回荡着那道既悔恨又自责的咆哮:“谢如苏,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了你!”
喊出这句话的人,谢如苏唤她母亲。
被揽进一个带着茶香的怀抱,谢如苏仍然未能从刚刚的梦魇走出。
于她而言,母亲的死全是因为她。
若不是她一心只想嫁给那个人,姑母,父亲,两位哥哥怎么会下场凄惨,母亲又怎么会因为忍受不了夫君离世选择撞死相随。
她谢如苏这双手,就算不握刀,也染满鲜血!
“阿如,又梦魇了?”
就算已经过了二十年,他的声音也一如既往温柔。
谢如苏听着耳下沉重的心跳,略微点头。
察觉环着自己的手臂收紧,谢如苏微微挣扎,有些不适这样亲昵,“陛下,夜深了。”
头顶传来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接着,抱着她的人松开,起身下床。
谢如苏目送一身明黄的人离开,抱紧自己。
这般冷的夜,一个人睡,就算盖再厚的被子,也令人遍体生寒。
就算再冷又如何?冷着冷着,也就睡着了。
谢如苏环着双膝,倒进冰冷的床榻,半梦半醒间,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岁。
明日是她及笄礼,也是她要嫁给心爱男子的日子,那日的红,铺天盖地,艳丽夺目,像是要灼烧尽这万里山河。
谢如苏早就换好红色的嫁衣,一脸喜悦的看着铜镜中映出的娇美容颜,再好的脂粉也比不过她因为羞怯升起的两坨微红。
十五岁少女,秀美的如同枝头令人垂涎的蜜桃。
还未到第二日,她就换上喜服,可见对这桩婚事如何雀跃。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室内喜悦,谢如苏的心,猛地一滞,却在转瞬被室内大红喜字冲的四散不见。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