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蓝台带着手下上了山,却见到玄贞道长领着沈剑安站在山门口。连忙上前见礼:“道长,小女可曾回来?”
玄贞道:“尚未回来,不过,正在回来的路上。”
波蓝台一听,忙问:“那小女……小女可曾受伤?”
沈剑安道:“西涯先生请静候片刻,令爱正在回来的路上,只待一回来,我们便知情况如何。”
波蓝台冷静下来,这才拱手致谢道:“道长恩情,波蓝台永世不忘。”
玄贞却笑道:“西涯居士要谢的可不是贫道。”
波蓝台道:“那是?”
却听沈剑安说了声“来了”,波蓝台扭过头,见上山的小路上,远远走来几人。波蓝台等人上山时走的是大路,所以没能撞一起。
常大背着慕容正,小姑娘跟在身后,燕冲天和上官云在最后面。
“若儿。”波蓝台叫了一声,便急忙向小姑娘跑去。惜小姑娘听见父亲的叫声,抬头便看见波蓝台跑过来,叫了声爹便朝波蓝台奔去。
也许是心里边的石头落了地,小姑娘扑在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波蓝台温言安慰着女儿,十分令人唏嘘。
这种父女相见的情景,燕冲天并不感兴趣。带着胖胖的徒弟,朝着玄贞道长这边走来。燕冲天从他们父女身边走过,没有一丝停留,倒是上官云看得津津有味。
小姑娘向父亲哭哭啼啼的诉说一路上的事,波蓝台红着眼安慰着女儿
沈剑安和几个道士将慕容正从常大背后扶下来,很快便让几个道士抬入崇阳宫内,那里会有人会治好他的伤。
燕冲天走到解剑碑前,瞄了一眼碑上的字,丝毫没有将手中兵器放下的打算。
“老牛鼻子,你怎么还没死呢?”
玄贞道长对燕冲天笑道:“燕兄多年不见还是神采依旧,让老道好生羡慕,怎敢先燕兄而去?”
“你该不会早就算到我会来,专门在这等着吧。”燕冲天笑了出来:“好不容易来一趟,那你可得好好招待一下啊!”
“十年前埋下的酒,今天刚取出来。就等燕兄尝尝了。”
“有酒无肉,怎能尽兴?”
“酒都备好了,还缺肉食吗?”
燕冲天笑罢,手一招:“徒儿过来!”
上官云便走过来,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老道士,又看了看老道士身后的一群道士。
“老夫这一脉人丁单薄,好不容易才挖到一个宝。今天特地带上山来让你瞧瞧!如何?”
上官云也乖巧,知道眼前的老道士和师傅差不多,于是行礼道:“晚辈上官云,拜见玄贞道长。”
玄贞道长伸出手在上官云头上摸了摸:“贤弟好福气,此子天资聪慧,福缘深厚,定能继承贤弟衣钵。”
燕冲天道:“比你那徒儿如何?”
“各有不同。”
“你那徒弟看上去傻乎乎的,可是却十分惊艳,日后必成大器。我这徒弟一天天的就知道吃,让他继承我的衣钵,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燕兄的徒儿也是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能差到哪里去。”
“那你给他看看,命数如何?”
“燕兄向来不信老道先天演命之说,难道只想听两句吉祥话吗?”
“说两句,也不妨事。”
玄贞道长撇过浮尘,将双手藏在宽大的袖袍中,片刻之后,笑道:“燕兄好眼光,此子灵台空灵,百病无忧,喜乐终身,只是将来子嗣单薄一些。”
“你这老牛鼻子是不是骂我打了一辈子光棍?”
玄贞道长说道:“燕兄应该为底子庆贺才行,青出于蓝嘛。”
燕冲天哈哈大笑:“你这老牛鼻子说话总是这般模棱两可,也罢,过些年就看看你说的到底准不准。可以吃饭了吗?老夫一路走来,可是饿了一阵了。”
玄贞道长道:“燕兄请,观内早已备下了饭食。”
燕冲天带着上官云进了山门,至于让燕冲天解下刀来的话,没有一个道士敢说。敢和玄贞道长称兄道弟的人,天下没有几个了。
常大站在山门口,见玄贞道长看向自己,想到昨天晚上玄贞道长才说他们还会见面的,便道:“道长,在下……”
玄贞道:“常英雄救了小徒,可否在观内住些时候,让老道以表谢意。”
“如此,便叨扰道长了。”常大说道:“道长真乃神人,想不到这才仅仅过了一夜,晚辈又与道长见面了。”
“因缘因果,虽说上天注定,但还是因时而变。今日你我可以相遇,说不准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得见道长,聆听教诲,乃常某毕生之幸事。”
“常壮士,请”
“道长请!”
这时,波蓝台带着女儿走上前来,神情颇为激动,说道:“多谢道长高徒的救命之恩……多谢常壮士!”
常大有些不自在,毕竟一天前他还想着杀他。仅仅一天之间,自己已经成了他女儿的救命恩人,发生这么多的事,正如玄真道长刚刚所说的话。于是轻轻的抱拳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应尽之义,王爷过谦了。”
玄贞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入观用些饭食,早些休息吧。”
“有劳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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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玄贞替燕冲天倒了一杯酒,燕冲天端起酒杯深深吸了口气,小啜一口,慢慢的将酒杯被放下。
“你不喝?”
“贫道是修行之人!”
“得了吧。”燕冲天笑道:“你那师弟也是修道之人,吃喝嫖赌样样不差。”
玄贞笑了出来:“玄虚师弟就是这般,一生颠颠倒倒,其实心里却活得比谁都明白。”
“不说他了。”燕冲天摆摆手:“上次输了我五百两银子,赖账不还,这么多年都没抓到他。晦气。”
“你们二人习性相似,相识一场也算是……”
燕冲天打断玄贞:“我快死了!”
玄贞并不意外,只是为燕冲天添了酒。
燕冲天轻轻一笑:“你又算到了?”
“你眉宇间有青郁之气,这是旧伤复发之相。”玄贞道:“不需要算。放眼天下,能伤你的人并不多。”
燕冲天饮一口酒:“几年前开始我便察觉到了,成年累月的旧伤,不足以致命,真正致命的是那个人!”
“看来高宗主还是不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