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大元皇宫。
巍峨的皇宫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雄壮的武士来回巡逻,庆阳宫中,灯火长明,内侍太监传出皇帝的令谕,再由门口武士高声传话!
“陛下有令,召云州王波蓝台觐见!”
“陛下有令,召镇南王、枢密院使伯颜特穆尔觐见!”
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口,在宫灯下几面黑虎流云旗猎猎作响,身穿锦袍,扎着辫子的波蓝台从马车上下来,深邃的目光望着宫门深处的宫殿,叹了口气。
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不然皇帝不会再半夜召集大臣!
身边有两个人也下了马,走到波兰台跟前。左边一人年约三十来岁,身型修长,虽略显瘦弱,却极为气度,右边一人身披铁甲,虎背熊腰,面容刚毅,不怒而自威。
宫门口的侍卫连忙过来行礼:“陛下星夜急召,王爷和二位王子,请快快入宫吧!”
“父王。”瘦弱的男子说道:“看样子应该是汝阳王已经平定了山东,陛下想派人接管山东河南一带的军政,想让父王拿个主意!”
“哼,桃子熟了就摘桃子!”铁甲汉子冷哼一声,气势迸发,宫门口的侍卫身子弯的更低了!
“二弟慎言!”瘦弱男子轻轻咳嗽两声:“汝阳王父子毕竟不是朝中之人,偌大中原之地放在他们手中,谁都不会安心!”
波蓝台道:“可到现在为止,察罕依旧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么多年来,不管是镇压红巾贼还是地方军政,他都做的很好。这次如果山东平定,他的势力一定会更大,就怕他心生骄横,难以控制。”
“这些年来外番军镇的势力不断扩张,朝廷只希望他们能平定红巾军,却不知道也在养虎为患。”
“最可恨的是那些反贼!”铁甲汉子道:“尤其是张士诚!”
一说到张士诚,波蓝台脸上也显出几分怒色,但很快便隐去:“镇南王招降了张士诚,且张士诚在前些年往大都运了不少粮食,解去了饥荒的危机。说到底也算是朝廷命官。”
“狗屁!”铁甲汉子道:“他要是落到我的手里,我活剐了他!阿里不花那条老狗,明知道张士诚曾经派人刺杀父王,竟然还和他沆瀣一气!”
“阿里不花大人执掌天下赋税,如果从张士诚那里得到一定的钱粮,朝廷也会轻松几分。”
“二弟,张士诚是反贼不假,但占据的是江南富庶之地。若能利用起来,对朝廷也是极有好处的!”
波蓝台道:“张士诚用心不良,这一点我们谁都知道,这次察罕平定了山东,中原的局势已经很明显,只要我们腾出手来,就可以灭了张士诚。但首先要经过陛下那一关,还有镇南王!阿斯兰(蒙语雄狮),你有什么想法吗?”
瘦弱男子沉吟片刻:“二弟和汝阳王的养子扩廓关系不错,只要我们能保证让汝阳王继续屯兵在河南,就有机会让二弟带兵,到时候想个万全之策一举灭掉张士诚,那个时候,陈友谅和朱元璋已经的是两败俱伤,然后用兵南下,到那时中原平定之日就指日可待了。”
“就怕伯颜那条老狗从中作梗,他对河南一带的军权早就垂涎三尺了。他肯定会在陛下面前进言让汝阳王对……”
“哈尔巴拉(蒙语黑虎)!”波蓝台短喝一声,打断了铁甲汉子的话。三人转过身向身后望去,只见一辆十六乘的马车朝这边驶来,跟前护卫众多,随时戒备着周围。
哈尔巴拉冷声道:“这条老狗还是那么怕死!”
波蓝台站在原地:“不要妄生事端,陛下面前,借机行事。”
“是。”两个儿子一齐应声。
马车停下,侍卫在马车跟前放了一个锦墩,一个瘦长脸的老者,从马车上走下来。狭长的眼睛大量着周围,很快就将目光落在波蓝台父子三人身上,亲热的走过来打招呼。
“啊,波蓝台,我的老朋友!还是那么的健壮安康,真是令人欣慰啊。”
“镇南王气色也不错啊!”
“哈哈哈”伯颜特穆尔大笑起来,又看着波蓝台的两个儿子:“阿斯兰,黄金家族的雄狮。哈尔巴拉,黄金家族的猛虎,波蓝台,你的儿子们总是让人羡慕啊。”
阿斯兰朝着伯颜特穆尔行了个礼,却没有说话。巴尔哈拉干脆别过脸去,什么表示都没有。
“哈尔巴拉。”波蓝台道:“要有礼貌!”
哈尔巴拉这才不情愿的行了个礼,但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无妨,无妨。”伯颜特穆尔道:“陛下深夜召见,云州王知不知道什么事情?”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见了陛下自然知晓了。”
“云州王请!”
“镇南王请!”
二人并肩而行,宫中的内侍提着灯在两旁照明,阿斯兰和哈尔巴拉则走在后边。
“不知道云州王对汝阳王招降两个红巾反贼有什么看法吗?”
波蓝台暗骂一声老狐狸,明着问汝阳王招降的事,实际上还不是问他招降张士诚的问题,明知道自己和张士诚有嫌隙,还这样问。心中虽然很是不爽,但还是笑着回答:“那得看什么样的反贼了,若这些反贼是诚心改错,招降一下也未必不可,可若这些反贼反复无常,那么杀之无妨!”
伯颜特穆尔呵呵笑道:“想来这些反贼也是迷途知返,更何况高官厚禄动人心啊。”
“镇南王利用反贼时也要小心啊,别被反贼利用了。”
“云州王大可放心,虽然张士诚势力见长,但我们很快就会腾出手来灭了他。”
“张士诚,朱元璋等人现在割据一方,实力已经得到很大发展。”
“现如今陈友谅和朱元璋是在长江上面打的难解难分,迟早会有个两败俱伤的后果。”
“只怕会使合二为一,是其中之一,实力变得空前庞大。”
伯颜特穆尔道:“这些分子不过是藓疥之疾,外番军镇,那才是心腹大患!”
“他们也是蒙古人!”波蓝台正色道:“察罕也是长生天的子民,成吉思汗的子孙。他们为了国家而战斗,你这样离间他们是什么居心?”
两名提着灯笼的内侍不敢再往前走,俯下身子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