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羽衫道:“我所画的皆是他当年模样,不知和如今有何差异,还请公子悉心指教,我一一记下来,好重新再画。”</p>
韩商听了此话,心中说不出的感动。他和许或禅虽只有一面之缘,却对其人五官相貌铭记在心,这时在画壁前踱了几步,打量稍许,道:“这画中人稍显清瘦了几分,目光中的戾气也多了几分……”</p>
他话未说完,骆羽衫急道:“戾气?难道我画中有戾气?他天生傲骨,你若说成傲气也就罢了,焉何说成是戾气?这也怪不得你,凡夫俗子怎能懂得他的心志,你看那幅画中,他抚琴时目光全然不在琴弦之上,正是高山流水难觅知音。”</p>
韩商听她将自己喻为凡夫俗子,心中颇觉不快,想必是这身邋遢模样被人家瞧在眼中,便当自己真是个邋遢之人,正自郁悒,却听骆羽衫道:“韩公子切莫见怪,我说凡夫俗子并非指你。”</p>
韩商本也无心计较,笑道:“伯母多虑了,不知您让我捎带何物,还是尽快取出为好。”</p>
骆羽衫恍然大悟,道:“我只顾着和你说这些闲话,却忘了要紧事,公子稍候。”快步朝东墙下的佛龛走去。那佛龛做工精致,格外醒目,当中供奉着一尊弥勒佛,形态酣然。骆羽衫伸手入内,取出了一本书册,书封简易却不失雅观,看得出是她亲手装订而成。</p>
骆羽衫转身又来到一只木箱前面,俯身打开箱子,伸手取出一柄青铜宝剑。</p>
古剑经风雨,剑未出匣,金声已弥漫开来。骆羽衫剑交左手,右手一拉剑柄,二尺余长的青铜剑身便被抽出木鞘。剑色古朴厚重,刃口也并不锋利,两寸余宽的剑身上刻着一粗一细两条竖纹,从剑柄直抵剑尖,简洁明快,并无装缀之物。</p>
骆羽衫手腕一翻,露出剑柄上的三个小字,不过字迹古旧,韩商一时分辨不出,只听她道:“这柄‘青心剑’是我二人定情之物,这本诗稿是分别之后我为他所写,我将它装订合辑,正是想有朝一日送给他看。”</p>
她收剑还鞘,将剑平放在桌边,双手捧起诗稿,竟朝韩商躬身一拜,道:“有劳公子了,我深居孤岛,不见外人,此事也只能拜托你了,务必成我多年心愿!”</p>
韩商怎敢受此大礼,却又不敢伸手搀扶,急忙作揖还礼,道:“伯母万万不可如此,韩商愿效犬马之劳!”</p>
骆羽衫起身说道:“多谢公子!我知道这并非易事,全劳你费心费力了!”</p>
韩商深知此话不假,他自认一诺千金,一旦答应下来,自然会竭尽全力,如此便又背上了一份包袱,却也不及多想,道:“伯母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为了雪夷,我怎敢不尽心尽力!”</p>
骆羽衫见他目光坚毅,再无顾虑,道:“雪夷果真没有看错人。”</p>
韩商心神一荡,可欣喜之余顿生疑惑,道:“伯母为何不将诗稿和宝剑托付给雪夷,让她转交许前辈岂不更为稳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