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这么晚才下班啊”
“嗯,李婶儿、张大爷,又去散步啊!”
袁强出了什刹海地铁站,还没走进大院,就看到邻居李婶儿和张大爷牵着手去散步。
自打记事儿起,袁强就经常见到他俩在吃过晚饭之后相伴去前海边散步,几十年如一日。
听长辈说,他俩是上山下乡时在火车上认识的,两人一见如故,后来经媒人撮合,就走到了一起。
李婶儿是大学生,张大爷当过兵,上过战场,左小腿受过伤,走起路来有些跛。
小时候袁强经常和小伙伴跟在张大爷后边笑话他,张大爷也不生气,只是骂他们兔崽子。
等长大了些,知道了打仗的残酷,每每想起小时候的无知,就心有愧疚。
随着袁强年龄渐长,张大爷也年过六十,每每遇见,便愈发恭敬。
袁强拎着包上了二楼,门没反锁,推门进来,换了拖鞋,进了客厅。
虽是三室二厅,但整体面积不大,装修简单却很温馨,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袁强的妻子叫何惠敏,第五中学的语文老师,姿色虽不出众,胜在知书达理,人也贤惠,两人结婚17年,倒也一直相处融洽,情谊不减。
何惠敏正在厨房忙着什么,看到袁强进了屋,就停下手里的活计,问道:“回来啦?”
“嗯”,袁强随手将包放到沙发上,脱下外套,穿过客厅,挂到了阳台衣架上。
“这么晚才回来,吃过饭了么?”妻子从厨房探出头,问道。
“跟良辰他们吃过了”
何惠敏道:“那我给你切个橙子吧?”
“行,怎没见小琳?”
小琳是袁强的女儿,今年刚上初三,成绩还不错,只是……性格似乎遗传了何惠敏,比较外向,经常在外边疯。
“她同学今天过生日,到巷子里去玩了”何惠敏答道。
“都该考高中了,还没一点压力,天天在外边跑看什么高中会收她!”袁强有些不满。
何惠敏似乎觉得袁强在埋怨自己,“还不都是你惯的?谁让你经常不着家”
说着,端过来一个果盘,放到袁强面前的茶几上,里边是切好的橙子。
袁强拿起一瓣尝了尝,“嗯……还挺水灵,你也尝一下”
袁强虽然算不上成功的律师,但背后确有一个伟大的妻子。两人相识于微末,虽然学历有一些差距,但彼此了解,平时也有很多话题交流。
“惠敏”
“嗯?”何惠敏转过头。
“刚刚我顺道去了一趟妈那儿”
“咱妈最近怎么样?还是不愿意搬过来一起住?”何惠敏问道。
袁强有些无奈,从他跟何惠敏结婚之后,他妈就自己一个人住在老院子里,“我劝过她好多次,可老人家,劝不动嘛!”
“她是担心跟我处不好?”
“那倒不是,她说老院子住了一辈子,也不习惯爬楼梯,再说小琳也初三了,怕打扰她学习……”
“唉”何惠敏叹了一口气,道:“她是想在那里等着爸回来吧,这20多年,真不知道她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袁强眼睛有些泛红。
不由得想起20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刚上高三,他爸上完晚班回家的路上,看到几个小混混正在凌辱一个女学生,就上前制止,在争执的过程中,失手将其中一个男孩推倒,撞到了墙上凸出的铁钉上……法院认为他防卫过当致人死亡,而死者家里似乎有些背景,最终被判了无期徒刑,好在在狱中遵纪守法,几经减刑,也快出来了。
只是这件事对袁强打击很大。袁强实在想不明白,缘何为众人抱薪者,却使其冻毙于风雪?
那一年,高考失利,他最终考上了外地的大学,但毅然决然的读了法律专业,之后又考了人大的硕士,并且一路读完了博士。
“爸快出来了吧?”何惠敏问道。
“嗯,说是28号。”
“你说,他会对我满意吧?这么多年,我也没能给你们老袁家生个儿子”何惠敏有些遗憾、自责。
袁强没有说话,轻轻的将何惠敏搂到怀里,左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右手握着她有些失去光泽的手,“不要这样说,要不是你当年不嫌弃我们的家境,不顾家里反对跟我在一起,我现在还打光棍儿也说不定呢。”
“老公,这些年你也辛苦了”
袁强想了想下午的事情,对何惠敏道:“老婆,你说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做出‘净身出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