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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节(1 / 2)

 简易的行军营地中间,既没有足以屏障攻势的大帐,也没有木垒和土墙,军士住的营帐又都是撑在楔子上的,一挂就倒,一烧就着,根本无法防御,被两股铁骑乱流冲了一气,少顷就炸了窝子。他们纷纷从大大小小的白色营帐里翻滚,不见了平时的训练有素,个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走,在营地里相互嘶吼。</p>

稍候,虽然反应过来的军官业已在身边聚集了少量的人组织抵抗,但乱势已无法抑制。马队从西面上首来回趟了一次,这些狼狈之徒便披着灰色的里衣,在胸口上松散地挂着挡甲,撤退向东。随着飞鸟带着人马,飞也似地向东杀去,他们改为向扎在山坡上的两翼逃窜。最先上人的那块呈不规则状的千人营地稍一刹那间就空了。稀疏地燃着帐篷和干草的地面上,不能瞑目的尸体还瞪大着空洞的眼睛,汩汩流淌人血。</p>

虽然退得退,亡的亡,营地仍在不断起火,但仍有少数旨在立功的彪悍官兵杀得性起,披头散发地用枪挑刺掠过的马匹和上面的骑手。看一名手下被一个浴血大汉活活刺穿在马上,身上插了柄断枪跌落。沙通天纵马转去,赶上一刀,戳透敌人的喉咙。在马匹掠过之际,他恨恨地吊过身子回头,验证了敌人摇摇晃晃地倒地才罢休。最后的快感还未从他嘴巴里吼尽,十几名部下便已欢快地聚集到他身边,大声地向他问候。他好一阵子没有这么过瘾了,顿时心病一放,觉得近来不太顺利的遭遇和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日子终于就要过去。看着痛快干嚎的弟兄,狞然转头,向四周狼顾,大叫一声:“杀光他们!”说完,又要带人深入营地,无意中发觉飞鸟的人已经不在眼前,愕然道:“人呢?!”</p>

“这小子是不要命!今天怕是要搭上去了。”说完,他带人再冲,以一种救世主的口气给身边的心腹吉洪嚷:“得把他救出来。”</p>

骑兵们带着火光,用铁蹄使劲地践踏蹂躏。</p>

前路已经被践踏过,有鼓号声声可闻,远远看去,搅动的火把,人声惶惑热闹。这的确是飞鸟在推进。</p>

飞鸟的人明显怯于真仗,都紧紧地盯着他们的将领,尽量能在视线中看到他,虽然一样砍杀,但通常因此放弃在敌人散乱的机会里更主动地表现。飞鸟如他们所愿,带上他们,只是迅速地扑过,让各处营地一起纷乱。他的火牛早不知道冲在哪,死在哪了,他只是一个劲地冲人砍击!俯冲,挥刀,再挥刀,被血溅满整个脸面!周围的人虽然都看准飞鸟跟从,但人数还是损失得厉害,四百多人很快锐减到三百多,除了一些战死的,其余都掉队失散。剩下的人被深入敌营带来的恐惧左右,个个如野兽一样的疯狂,两眼杀机毕露,逢人在面前便是急躁地冲掠狂击!</p>

在快马上观察周围,是不能更好地看到环境的的景象。杀逢一处稍低的地方,他们与军营的骑兵遭遇了。</p>

这是一片千余步的开阔地方。里面全是纷乱反应的骑兵,很多还在几乘厢车旁拼命上马,显得杂乱无统。</p>

但看到飞鸟一行鹰隼穿林而来,那些自觉准备好的在军官如同野兽一样的吼声里,毫不犹豫地迎上。他们举着火把,彪悍地直冲,几乎不靠任何技巧,半点也不怕以铁矛刺马给本身带来的冲击力,甚至以折断马脖子的代价让两匹马相撞,只一个碰面就显示出可怕的战斗力。</p>

见这些仓促的骑兵以自己杂乱的攻击和自身的性命来搅乱自家马队,飞鸟清醒地认识到一纠缠就会陷入重围,并不想给他们纠缠,但回头看本来展掠不够的马队已被深入的楔子扎得混乱,一下滞留了许多,欲走不能,只好再作打算。仅一思索,他就回头吼向众人,让他们拉展队伍,相互协调,接着,又带上身边的十多人杀向还蹬着蹬子,加速不起来的敌骑。</p>

但他吼也白吼,还不适应骑兵的作战方式的兵士们连这简单的战术命令都难以完成,有的本能地收缩,有的乱冲乱撞,似乎并没因刚才兵行一阵而长进,就像睡着的人尚未清醒一样,尤让人觉得过分的是,摆脱了纠缠的人去了外围,窝在那里等,不离不援。又看到自己乌合的骑兵落马了十余,飞鸟眼中几乎渗出血来。只一分神,一杆长矛就裹着劲风向他刺来。他心头一寒,本能地一仰让过,便听到它刺入旁侧同伴的破空声。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看着随着持枪的骑兵大叫着“去死吧”,拔却手里的长矛,己方战士在高空仰跃的血花绽成一朵,喷了好高,整个人都要爆炸。</p>

挽缰回身后,已寻那人不到。</p>

他只好逮着后来的人发泄,在高速的运动中接连砍去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喘息顿马。</p>

一声赞呼响起,他听到后转头去看,发现是赵过在遥遥叫好。赵过身上挂了两伤,脸色苍白,刚手舞着熟铜锏从两三骑那里解困出来,不由有些松懈。一名敌骑早看好了这个旁骛的少年,毫不客气地挺戟驰马,斜里追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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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着急大喊,想警告这个愚蠢的家伙,却想不到他竟然以为自己在喊他,漫不经心地过来追问。敌骑的冲在他的左侧两步远,半展的长戟如同待展的鹰钩,突然豪华地一展。飞鸟几乎不忍去看,但意外的是,这名敌骑的控马能力也不是太强,横击仅取了马首。</p>

赵过这才一惊,抱着几乎被长戟削掉脖子的战马一起翻倒。这已经是他今天的第二次落马了,危险是其次,尤让他觉得无法忍受的是没面子。他在地上挣扎起来,看住一名连人带马卧了下去的敌人,自后补了一锏,打出脑浆。打完后,他推下敌人,迫不及待地爬了上去,使劲地打马屁股,口里大叫:“驾,驾”。</p>

飞鸟取出弓箭,在马上舒展,将威胁到他生命的敌人都射杀掉,可定眼一看,他竟然爬了只伤马在那里气急败坏地猛喊,不由浑身冒火,环弓咬刀,急奔过去,突然腾空跃起,换了一起空马,冲他大叫:“上我的马!”</p>

人像恍惚,不过刹那。</p>

众人死伤惨重,摆脱纠缠的都在前面窝成一堆。</p>

眼看官兵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聚集,飞鸟急急喊令,让军官带领他们从侧作的山阴迂转,冲出这一代,而自己督促他们撤出战场的同时奔向几名来增援的弓手,将他们解决。众人想不妥往哪里可走,急急奔前的几骑也又折了回来,依然是窝在战场外。唐凯几骑连忙自远奔来,簇拥在他身旁,急切地说:“快走!一起走!”</p>

在这样的时刻去想什么同生共死,飞鸟几乎无道理可摆,心里却热乎乎的,为他们还想着自己而感动。</p>

可谁能负责掩护呢?</p>

他刚骂了一通,一个兵尉这才委屈地嚷出他们催促飞鸟的原因所在:“然后往哪走?!”</p>

知道这样的原委,飞鸟也觉得自己过于用事了。他也不管会不会被敌骑缀着赶打,只好带人再冲,打算趁虚穿越敌营。</p>

此时,官兵已经彻底反应过来,并在高丘上树起灯火指挥,以信号告诉军士们闯入的两起马队何在,并指挥他们向那里急赶。</p>

胡经带着几个校尉和司马,策骑来到指挥台前时,那里已聚集了百余军士,列出整齐的行伍,都是为了防止敌骑冲击中军大营的。他在军士所布的阵前扫了几眼,立刻上到台上询问,接着举目外望。</p>

军卒怕他不适应,用手举过一只烧得滋滋做响的松油火把照亮。对着灼亮的火光,胡经虽知是为了方便他的,还是毫不留情地说:“灭掉!这里亮堂了,哪里还能看到敌人何在?”</p>

在他的观察下,两起人马带来的动乱一目了然。但从对方杀掠的火光和破坏,他就断定飞鸟一行是吸引自己兵力的,而真正袭营的主力是沙通天一队。</p>

看着他们,他就联系起敌人在下午时无保留地攻击,暗想:敌人当中果然有非凡的人物。昨天下午无保留的一阵,很可能是为了让我们更疲惫,给我们他们不会袭营的假相。想到这,他又把敌人屯在大孤寨这的战略用意思索了一遍,心中更多处几分凝重,相对以高估对手的姿态下令说:“令人密切注意要寨的动静,防止他们里外夹击。”说完,他便以两路人马带来的破坏力,纷乱程度开始遣队夹击,并勉力组织几支梯队,为敌寨的反应做准备。他便站在这,静静地看,似在等待这个对手的下一步举动。</p>

看敌人的主力马队在试探马队的干扰下向重地飞掠,又见他们很快被调集的弓弩手和一些骑兵压制得到处乱逃,最后像一只幼小的灯苗被自己掐灭在手心,而对手外围的进攻还未开始,他渐渐增浓自己的冷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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