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飞鸟，不要偏题！”风月好意提醒众人，自己也想知道他会怎么看，就说，“也不要诓别人，拿出点道理！”</p>
第三个少女连忙同意，说：“是呀，总是我们讲道理，你的道理呢？”飞鸟喷个响嘴，“噗噗”几声，翻翻眼睛，有些无奈地跟靠着亭柱的风月发牢骚，说：“就为了争对错，还特意到我家来理论的！？累不累？我才没兴趣和他们说个没完没了的呢。难道说败他们了，我就不用挣钱养家了？他们说赢我，朝廷就照办了？真是吃饱撑的！”他嘴巴里说着，心里却想着黄皎皎，便仰面躺下，想自己该怎么挣钱才能够她花的。</p>
“他是说不过我们了！”费青妲大加贬低说，“跟赖皮狗一样！”</p>
“对呀！我就是癞皮狗！”飞鸟随意应着他们的话，说，“又不能挣到一个子，我为什么要说！”</p>
“谁稀罕你说？！”众人呻然，为他辩到耍赖要钱这份上而愤慨。但他们都争出了气，欲罢不能休。费青妲率先摸出自己钱，投在他肚子上，大声说：“说！不是要钱吗？！说不出道理看怎么收拾你。”</p>
飞鸟摸了摸，弓起头来摇摇说：“不够！”</p>
“给他，都给他。看他说能说出来什么道理！”张镜征集他们的钱财，一起投过。</p>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客人。对一个没什么根阀的贵族子弟来说，一定要善于与人结好，才能打好将来的基础。风月觉得飞鸟又是诓钱来花，不禁想管教他一番。他正要说话，却见飞鸟把钱扔了。他瞠目结舌，怎么也不相信飞鸟会不要钱，反而扔了，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月光下没看清楚，被飞鸟玩了假。</p>
“一群有毛病的人！”飞鸟说。他正要站起来离开，听到提水回来的花落开过来说：“姑姑叫你！”</p>
“她怎么知道我到后院里了？”飞鸟瞪着花落开问。</p>
“她问我的！”花落开说。</p>
飞鸟“恩”了一下，正要回去看看，却被张镜拉住。张镜大叫：“我知道是骗人的，你收了我们的钱，休想走！”</p>
“无赖！”费青妲也大为不满，号令众人伸手来拉。</p>
少年们因为和飞鸟还不熟悉，都不敢来拉，但三个少女却伸手拽衣襟，不让他这么走。“我就是无赖，就是骗你们的钱，怎么了？”飞鸟见她们为这样可笑的事不依不挠，便打掉两只手，冲她们龇牙咧嘴，扮凶狠。费青妲吓了一跳，后退时拉上花落开看着不顺的人挡驾。</p>
“真是没器量的奸人。”少年上前一步嚷。</p>
“少胡说？！”花落开放下茶壶，用食指指着他黑唬。</p>
飞鸟觉得衣服结实，就提着腰，任后面缀了两个少女，努力向前走。刚走了两步，他们就听到后面有打架声，却是花落开又抖又勇地按了那少年，将他摔倒在地上，口里还大叫着：“我忍你好久了！先说我草包，又说我表弟没什么量，是什么奸人！”</p>
见那少年被花落开骑在胯下，两个同伴连忙弯腰拉架，却又把花落开拉翻。飞鸟大怒，觉得他们在拉偏架，上去就推过一个，接着提掇了另一个。花落开得了救援，大开杀戒，又翻身上来，冲人家打巴掌。</p>
“小鸟！”风月叫了声不好，但也只能先拉近处的花落开。</p>
费青妲见一个还手的同伴被飞鸟一脚踢倒，被梗住了气在地下打滚，半天都没叫出音，便脸色苍白，发抖地大嚷：“你怎么打人？混蛋！无赖！”</p>
飞鸟心叫坏了，先埋怨自己几句，自问今天是怎么了，为何没道理地打人，接着，便着急地想该怎么补救。张镜抱住他，却听到他口气转得奇妙，指住地上的人威胁一句：“说！是按你们说的那样，杀？还是按我说的，杀不杀都不关我的事？！”</p>
“不关你的事就不关你的事嘛！你怎么打人呢！”张镜都快哭了，只得代替他人喊答。</p>
“看看！我有道理了吧。”飞鸟立刻满意，过去拉了花落开，推他去找自己扔掉的钱，说，“表哥，快去找辛劳费！”</p>
“打架还有辛劳费？！”花落开惊讶不已。</p>
“这就是你们要的道理！朝闻道，夕死可矣！你们没理由生气吧。”飞鸟边陪出笑，边向倒地的人伸手，帮他们站起来。几人见他面孔变得跟万花筒一样，如今却是一片诲人不倦，虽不知是真是假，但依然耿耿于怀。</p>
“自古君子，便敢于舍生取义！你以为你这样就唬吓到人了？！”风月连忙摆着手在中间打圆场，“其实大伙是看大家都是朋友，才在道理上让你一下！太没道理了，出钱，请我们喝酒，赔礼！”</p>
张镜的同窗仍很不忿，正想离开，飞鸟却摆出模样说他们“小气”。这简直要将两人气翻掉，他们一人捂着被花落开打得红肿的面孔，一人则捧着肚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小气还是他们表兄弟粗鲁。只有那个嘴唇厚实的却不知是听信了飞鸟，还是才被张镜和两位同伴拉留，喊两个同伴不要走，要喝飞鸟的赔罪酒。</p>
张镜最难堪，倒觉得是法，给众人说：“没有比吃他的，喝他的更能让他难过的报复。”</p>
飞鸟答应，便问他们在家里吃还是到外面。张镜想到外面才是在花他的钱，立刻就要去外面。他们大多是寄住太学的贵族子弟，边走边讨论晚上怎么回去。</p>
※ ※ ※</p>
到了酒楼坐下，风月渐渐明白，为何花落开又勇猛又野蛮，冲上去给人打架。人家三对人一对一杂坐，应该是各自交好，他明显是在跟人家争风吃醋。但飞鸟是因为什么？他却想不明白。</p>
这些学生都怕晚归，浅尝一些酒，报报姓名，听听飞鸟一番变相的道歉，就都走了。</p>
飞鸟却喝了许多酒。他回家时已经醉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不想回房子。等风月三人把他扶到屋子边，各自回去后，他转身，竟踉跄地去了乔镯那里敲门。</p>
乔镯起来开门，飞鸟一脚没踏好，一截木头样地摔倒。</p>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人拖了自己去睡觉，又感觉到一怀柔软的胸口。</p>
夜里，春月天籁。</p>
飞鸟做了一个春梦，梦到自己抓了一个仙女，硬做了羞于出口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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