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张更尧问。</p>
“鲁大人要我家老爷小心,说乱世当头,握兵者可保富贵,一定要提防身边的异心人。本来我听了,是想以这样的话反劝老爷的。但他——”张毛古怪地停顿。</p>
这和张更尧想的一样,他连忙催问:“怎么?”</p>
张毛低声说:“我不敢劝!只要一看到老爷的眼神,我就说不好话。”</p>
张更尧点点头,微笑着拉拢张毛说:“你家老爷不用你,那是他的失策。你这样的才士怎么能委身为奴呢?放心,以后跟着我,我保你终身富贵。”</p>
张毛被触发了些许的心事,惺惺作态,几乎挤出眼泪说:“要是老爷像大人一样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会——”</p>
张更尧也叹了口气,似乎有同感地说:“狄帅这个人是个好人,若是他真把持一方,我也没什么说的,还会全力支持他。可他,心不在此,也怪不得你我!”</p>
张毛也有一丝对背叛的平衡,却突然神秘起来,说:“前不久,老爷见梁将军的人马不来,让人往州里送了信。你知道吗?梁大人的籍贯是哪?”</p>
“仓州!”张更尧说,“他要募兵剿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打的是这把戏!”</p>
“老爷的信中提到,他剿贼不利,如今久候不至,恐怕有了异动。眼下,咱们不能回州府,也不能直接回江原。”张毛说,“我们可以让他助我们一臂之力。大人觉得怎么样?”</p>
自己拿到兵权,梁威利也有好处。张更尧打心底赞同,但顿时就想到更毒的,嘴角不由流露出笑意。稍后,他这才才想到江冲不在自己身边,不由沉吟着,低声把底透给张毛,说:“事实上,狄帅打胜了!梁威利以什么样的借口动摇他?”</p>
张毛口都拢不上,随后颓然,但即刻又抖擞,他咬着牙齿说:“所以梁将军也和我们一样,怕!”</p>
张更尧点点头,自己的想法整个走向成熟,便跟张毛说:“诬陷狄帅谋反,这一定是梁大人乐意看到的,哪怕他知道是假的,只要一个能剖析厉害的说客站在他面前,他也非得下死手,先攻为上。老爷子那里只有那么一点人马,还能打赢不成?我趁机把持军权,名正言顺,事后并不表态,等日后定罪,不反也是反了!”</p>
说完,他都没想到自己的计策这么高明,不由哈哈大笑。</p>
“到时,希望大人能给小的一口饭吃!”张毛连忙谀笑着说,接着跟笑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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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们说什么,梁威利已经起了下手的意思。他的主子不是秦林而是秦台,此时要的是把兵权握在自己手里,然而只要狄南堂还在,就怎么都压过他这个不断打败仗的人。征讨主帅手握杀伐专断的权力,单单一个“军出不利”就可以让自己百劫不生,无可奈何地离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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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推荐马孟符领游牧兵,却被狄南堂否决。</p>
狄南堂似乎是故意和他的推荐反着来,任用一个叫羊杜的文官领军出战,却偏偏每战必胜。羊杜是地方孝廉出身,最终也只做到地方上的九品小吏,仅能骑马舞刀而已,却因最先想到招抚游牧人抗击流寇而被狄南堂看中。</p>
这样一个文人相比自己的连战无功,更比在众目睽睽下的羞辱更让自己无脸见人。</p>
他试着招募游牧人不被允许,那小吏却可以妄为,分明是对方爱其给其能。想到这里,梁威利就看向一边的马孟符,问:“你密下招募的骑兵怎么样了?”</p>
“还行。缺少物资。我刚把他们打扮成马贼,劫了些粮草!”马孟符说,他看住面前的大胡子统帅,笑着说,“将军似乎要用他们了!”</p>
梁威利点了点头,正安排着,外面传话,说张更尧的人到。</p>
马孟符立刻起身,倨傲地出去。虽然他不敢把不恭顺表示出来,但照样看不起这些大雍的将军们,觉得他们个个藏头缩尾,不敢放手,动不动就去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他敢保证,出了什么事,梁威利会立即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p>
想到这里,他就无比怀念在义父麾下的日子。别人如何地看不起他,那是别人的事,事实上,他自从决定不去送囚车的时候就决定了最狠毒的报复,但可惜的是,靖康一开始以为他是假降。他回到自己的营帐,想想自己再无前途的命运,反而拿着自己的盔甲大笑,转身问旁边的心腹:“找到陈昂了吗?我已经给他准备了一支骑兵!我要让那个昏君知道,杀死我义父的代价!”</p>
“凉国那边很乱!只打听到他在凉王三太子屈元勤那里。”旁边的人小声地说,“但屈的骑兵飘忽,联系不到!”</p>
“那缓一缓再说吧,召集人马,跟我出战!”马孟符吩咐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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