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泰雪儿,秦台便难以早起了,好在是年下,也没显出有不是的地方。日过了中午,他才叫人给自己着装,捆好腰带出去。</p>
他到客厅时,一个家中的亲信奴才正在看几份特重的年礼,见他出来连忙住手,躬身站在一边说:“使者今天回来了,带了话儿,说国王不但不愿意回来,还宣扬王爷的坏话,说千岁爷图谋不轨。另外,纲王取消了王位,又转到拥戴小国王陛下了!”</p>
“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秦台在心中念叨一句,有点儿上色。一转身,他看到一个有真马五分之一大的玉马,便问,“这是怎么回事?!”</p>
“郭解郭大人给你送的年礼,说今年行马运!”亲信连忙说。</p>
“这么破费?这该要多少钱?他现在无官无爵,怕是花费了大半的家产。”秦台看住惟妙惟肖,通体剔透的硬玉马儿,难以相信有这么大块的翡翠,由衷地问了一句,“这家伙出手就是豪爽!”</p>
亲信连忙说:“郭爷说:‘这玉通体无杂,惟独有一对褐色的圆斑。’”</p>
“是吗?”秦台大为惊讶,搬着马身从上往下看,从左往右看,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斑点,只好掰着马尾巴再看,却也只看到马尾巴上灌过的整齐刀纹。</p>
“爷,你再找也找不到。”亲信一脸神秘地说。</p>
“怎么会?!特别小?”秦台回头问,这就让旁边的人去找自己的水晶片,也好不放过一丝一毫,突然,他看到活灵活现的马眼,不由愣了,问:“难道是它们?”</p>
“爷,您真厉害!”亲信夸奖说,“小的找了半天。还是在郭爷给小的说了一句话提示下,找到的!”</p>
“什么话?”秦台好奇地问,郭解是市井人物,送礼送也这么讲究,这是他所想不到着的,这也算是他对郭解的满意了。</p>
“望眼欲穿!”亲信眯缝着眼睛说。这话是给秦台登基发的信号,他这样的人精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别有用意,但还是假装不知道地提到这,就拿出迷迷登登的样子想,想了又说:“我当时没听明白,就问郭爷。你说他说了什么?”</p>
“说什么?”秦台抑制住异样的表情,顺着他的意思走,心里却想,什么走马运?还不是让我马上登基?!但你一个人的望眼欲穿,怎么会有用?</p>
亲信凑在他面前对了个面孔,谀笑着说:“告诉千岁爷,他告诉小的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p>
秦台一愣,这会他才不相信郭解这个水平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便一下严肃起来,挺了几步,却想不明白这“它山之石”到底是指在外的小国王,还是指山上那边。他稍微坐了一会,等到用饭之后还是难想出来,也只好带着问题出去,宴请朝臣。</p>
这次国宴设在王庄,等秦台过去时,大批的官员已经聚集在银屏亮彩中,三五凑团。他由武士带着,从侧向入坐后向众人讲了半天的国难,这才举杯开宴席。官员,高爵竟相朝他敬酒,以表达对他热情和心意。但秦台还不是国王,自然也不能推酒不就,这就醉得一塌糊涂。</p>
迷糊中,他眼前晃了一个大臣,还没等但清楚他是谁,就听到他激昂地说:“国家大乱,朝纲不振,天子被挟,我辈当如何是好?!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若他引贼人入关,我们是抵挡好,还是做假借国王之名的乱臣的阶下囚好?”</p>
这一说,连秦台的酒都去了几分。这正是他所关心的引子。他心里琢磨着这是不是郭解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同时抬头看向此人,见他一身豹花一样的衣服,带着几分风流,认出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常国公少子叶关。他连忙假作气愤,喝道:“何人让我罪天下,来人呀,拉下去,砍了!”</p>
几个不知道真假的武士连忙赶上前去,摁住叶关。叶关一愣,旋既便挣扎着大嚷:“王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暂时在先王诸子中选出一位,也好示贼人以假相。”秦台大愣,想不到这家伙讲的却不是自己。</p>
在众人纷纷求情之际,秦台更不想放过这个乱放炮而不冲自己响的二脚踢。但他的亲信人物却连忙借势跪拜,为天下请命,却也才告慰了自己一下。不知道怎么的,秦台一下想到了秦纲,心中怪怪的,心想:我借这机会登基,以后还怎么宣布他的罪状?!他舔着唇,发愣地看着,既激动又怕。这到底是在怕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p>
众臣嗡嗡议论,最后一致附和,都觉得秦台做国王好。秦台忍住自己真正的想法,让人放了叶关,给众人说:“国王那里已经来了消息,说我是暗中藏了阴谋,要取代国王。我此时要答应你们,不是正中了贼子的奸计?!以我看,我们要派兵打过去,试着救出国王,若救不出来,那时再另当别论。”说到这里,他挤了几滴眼泪,说自己不胜酒力,这就退席。</p>
刚一退席,他就找了司马召光等人。司马已经议定一个方案,打算以登州,台州,武关,庆德和庆德北旺府的人马集结成三路,在庆德成立后方主补给基地,出兵攻略西北,并推荐了三个人选,一个是健江,一个是武安侯,最后一个是自陈州归来的焦辽。</p>
这是按鲁直原先防止春上大变动而构略出来的设案改动而成的,同时也可以防止中原流寇对重要枢纽地的侵扰,但可惜的是,当时的司马召光,健布都觉得他小题大做。如今司马召光预料到民间的变化,改而用之,掐掉了其后各处的应征举措,仍是一个上好的方案,基本上符合国内实情的,但缺点就是慢,最怕征讨国王而夜长梦多。</p>
秦台不太满意,他要的是快战快决,想了一下,他还是否决掉这套方案,让屯山将军费文长汇集各路人马两万余过河东进,让安国将军胡经领一个军自上口出击,让登州兵马继续堵截秦纲,不至于让他和国王汇合。</p>
司马召光知道秦台还有一个小集团,想了一下还是果敢地提议,最好其后,转运这看似雷声过大的决议,最起码也能加速平稳内地形势。但当然,那时,直州兵马就被抽调去不少,但王国西线仓州有健布镇守,也是基本上是不会有大问题的。</p>
秦台听他的解释后不予褒贬,只是安抚了几下司马召光,说了许多自己的“可是”,最后还是吩咐下去,让对方立刻执行自己的决议,其它的以后再说。</p>
司马召光看他决定下了,也只好点头,下去安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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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台的决议下达后,年后的野牙郡都还麻醉在对沙通天取得的胜利里。对于李尚长来说,这是起兵以来的一个胜利,以少胜多的经典战斗,而对郡上的上层人来说,此战保卫了自己的产业和家园。</p>
几次紧接而来的庆功会上,不少富家小姐都和自己的长辈一起出入,向握着队伍军官抛出好意。从这上面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上层人太恨沙通天了,也太怕沙通天了,以至于渐渐认可有着不良印象的李尚长,向他靠拢寻求利益和保护。</p>
在年下举行的酒宴上,风光了一阵的飞鸟还能到处听到沙通天这些土匪的一些鸟事。他侧了耳朵听了几次,正听别人说沙通天手下的头号杀人王“一只虎”喜欢撒尿在别人家的白面,大米上,看到樊英花远远里给他示意了出去一下的动作,只好往外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