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完全放下心来,低声劝道:“心里再难受,也得出去露面,安定人心啊!”</p>
飞鸟哂笑了片刻,旁顾言它,问:“仗打输啦?”祁连恨恨地说:“都不知道这打的什么仗?要不是我和‘一只耳’见势不妙,撤下来得早,还不知道要折多少弟兄。我看没有你,曾阳一天也撑不下来。”</p>
飞鸟紧了紧衣裳,挥袖一卷,让他坐下。祁连却还要他出去安定人心的,连忙说:“你这是怎么啦?外面躺的谁?”</p>
飞鸟淡淡地说:“我义母。”他听到祁连的一声长息,低声说:“我什么事也没有,头脑清醒着呢。”祁连着急起来,问:“那你怎么不露面?”飞鸟欣欣一笑,古怪地问:“曾阳一天都撑不下来?”祁连愕然,旋即想到刚才的话,这才醒悟,肯定地说:“一天都撑不下来!”飞鸟喃喃地说:“我怎么就猜不透拓跋巍巍呢?”祁连责怪说:“猜他干嘛?你想想我们的处境吧。白老先生都成天叹气,说自己摸不透你的想法,说不知道怎么化解咱们的危机,你就把心里想地都说出来听听,让我们安心。”</p>
飞鸟在头顶上摇了摇食指,沉吟许久,却旁顾言它:“拓跋巍巍事先离间过我二人,今日一仗决不会是碰巧了的。我至今还看不透他的用意。曾阳真能守得住吗?”他叹息说:“曾阳守不住,夏景棠就会与曾阳共存亡。干嘛还非要和他势不两立?”</p>
祁连连声说:“对呀。”</p>
飞鸟看到祁连眼睛里露出的喜色,立刻把祁连等同于朽木,心说:曾阳若丢,即使侥幸收容一二残兵,又拿什么来养呢?想到这里,他懒洋洋则尚下去,哼哼说:“出去时告诉外面的人,我受了点轻伤,虽然性命无碍,却寒了心,闭门思过。”</p>
祁连觉得白燕詹会有要紧的话要说,请求说:“让白老进来吧。”</p>
飞鸟说:“他非是要告诉我,我不该幼稚地放过夏景棠。你替我告诉他。夏景棠是朝廷命官,我不能说杀就杀,否则,就不得不造反。造反事大,得不到几个人的支持。而我放过他,他一定继续迫害我,我就可以以退为进,获得更多的军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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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出来时,见院子里已经少了许多等不下去的将校,当庭宣布说:“博司长官受了点轻伤,性命无碍,只是闭门思过罢啦。”将校想想他的“过”,只好黯然出门。白燕詹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好像看到了自家力量的流失,想追又能追,只好连连用焦心如焚的眼神看祁连。祁连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正要拉去白燕詹,借一步说话,听到大门口有人高喊:“博司长官。博司长官。我是刘老实啊。”祁连心里一惊,看张铁头想往跟前赶,连忙一把抓住,小声说:“你先把他带往别处,问清楚了,再问阿鸟要不要见他。”</p>
张铁头点了点头,这就跑了出去。</p>
李思广不甘心这么就走,上前给祁连说:“他没有什么话要说给我?”</p>
祁连犹豫了片刻,正要摇头。梁大壮来到他身边,低声说:“他说啦。守城要守背后的水路。想让你和老爷子活动、活动,提提这事儿。”</p>
李思广想想他和夏景棠到这份上了,出城守河道也在情理之中,一旦提出来,也容易让人接受,点头说:“那我现在就去跟父亲说。”他正要走,又转过身来,按按梁大壮,说:“我知道他怕和我们接触会让夏景棠提防。这也好。他终于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了。你让他不要担心,好好养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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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广出了门就去父亲那儿,看着屋里一团黑,以为父亲已经睡了,正犹豫着。李成昌在屋里叫他:“是广儿吗?”李思广这就进去,发觉父亲一个人坐着,连灯也不点,连忙说:“爹。你这是怎么了?”李成昌说:“咱们李家该动身南迁了。”</p>
李思广大吃一惊,说:“形势还没有坏到这种程度吧?”</p>
李成昌说:“见着你妹夫啦?他怎么说?”</p>
李思广无奈地摇头,说:“他受了伤,谁也不见。我看是知道自己斗不过夏元帅。”</p>
李成昌冷哼了一声,说:“两个夏景棠也不一定斗得过你妹夫。你以为你妹夫像你一样简单?他游着刃呢。光看他经过军政点头,把士卒安顿到曾阳,和自己绑到一块,我就知道夏景棠再也动不了他。”</p>
李思广说:“那人家夏景棠好好的,他却受了伤?为了避嫌,谁都不敢见。”</p>
李成昌在黑夜里笑个不停,巨大的身影一抖一抖地跳动,他停了片刻,说:“你妹夫要夏景棠的人头有什么用,他想要一支军队。假以时日,这支不满的军队会提着自己统帅的人头去收买他……”</p>
李思广眼神中闪出许多地不可思议,他惊骇地说:“怎么可能?”</p>
李成昌淡淡地说:“怎么不可能?什么都有可能。夏景棠既然要动你妹夫的人头,他还会停得下来吗?他停不下来。他要你妹夫死,别人却需要你妹夫活着。结果会怎样?”他问:“你妹夫有没有传话给你?”</p>
李思广说:“他让我们替他活动活动,让他出城守水路。”</p>
李成昌笑道:“夏景棠也是这么个意思。他们两人倒想到一块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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