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的佃户不用再半信半疑地趴在那儿,因为马蹄之声清晰可闻。他们虽然拖着武器,可毕竟不是军人,一慌乱就争走呼喊,急着回家告诉自己家人,几个领头的富户也想走,狄阿鸟觉着凭这些人肯定打不赢,但是走,也只会分散力量,最好的办法还是打起精神,摆一桌酒席,撑一撑场面,去跟马贼谈判,冲到最前面那个富户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声说:“稳住。稳住。把他们稳住,撑撑场面,你们弄一些酒食,给马贼谈判。”</p>
几个富户和那些穷户不同,自觉这当比国内的怎也是打过仗,而且刚刚见过狄阿鸟露了一手,接尿辨马队,容易听得进去话儿,到处阻拦,然而人都顾家,是被冲得像河里的小舟一样,摇摆个不停。</p>
马队说到就到,跋刺刺,犹如急雨冲刷颤巍巍的芭蕉叶。</p>
富户们也急着守宅院,为首的胖子为更增守宅实力,一位扯狄阿鸟,大叫:“上军,还是到小可家里避一避锋芒。”</p>
狄阿鸟心里头一阵苦笑,觉得无论是逃走也要,各躲各家也好,今儿,自己是跟着这个镇子遭了殃。</p>
这帮马贼不像绿林、土匪那样讲什么规矩,分个先文后武,刚刚一来,就在镇外调整,听着那马蹄的声音,是分了四拨,分占三个方向,“懂,懂”地喊,片刻之后,就是十几骑冲在大街上。</p>
迎面已是寒森森的刀光,一泼热血在火把上洒过,一个护院的脑袋就滴溜溜地的打转儿,想撤到那富户家也变得不太容易了,狄阿鸟闪过一个念头:果然是那些残留在中原游牧人。</p>
他眼看连个套近乎的机会都没有,当机立断,掩护着人马往两个宅子中间的空地退却。站在十几人的外边儿,手举长剑,扬臂大喊:“弓箭准备。”</p>
几骑娴熟无比,硬生生在街当心打了个转儿,鸣角支应后面地人。</p>
角号让狄阿鸟感到无比熟悉,然而他却高兴不起来。他分明知道这一拨人是自己家的嫡系,如果他有一把角号,可以让角号说话,然而现今居住中原,身上已经不携带一大串斧头。骨凿之类,角号之类的器物。什么都没有,确信这是自己家的人,除了大喊,再无他法,但是大喊,顶不顶用不说。还会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给朝廷。</p>
他急得头皮一紧、一紧的。</p>
迎面的骑士避开他们,到处乱冲,投掷火把,片刻之后,后头又是一阵呐喊。</p>
狄阿鸟不想他们采用的策略是驱赶,还来不及吭一声,就见当地百姓们顶不住了,夹枪携幼往相反的方向撤,而以敌人分出马队的情形看,正是围三阙一地打法。</p>
再也顾不了了,拽一匹马上去,迎面奔过去,大喊:“我要见你们的首领,把自己地财宝给你们……我带了很多马。”路勃勃不知狄阿鸟用意。大为吃惊,也赶快扯马,不料,后面的几个当地人惊慌万分,把他按下来,咆哮着问:“他要去干什么?!”</p>
路勃勃也不知道。看一看十几个人摆出的那般势头。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用了权益之计。睁着眼睛撒谎:“我哥肯定是去刺杀他们的头领……”</p>
大伙依然怕狄阿鸟是去出卖自己,将他当成*人质圈严实,撤到最近的一家院子里。狄阿鸟往外走着,见有几个骑士举着刀向自己簇集,干脆把剑扔到地上,大喊:“我要见你们的首领,快去告诉他……”</p>
他生怕别人将自己误伤,立刻陶醉地唱起东夏歌儿。</p>
骑士们都怔住了,好多都热泪盈眶:“是我们地人。”其中的一个调转马头,走得飞快,不消片刻,来到镇外,站到几位极为雄伟的骑士面前,为首的一个年龄尚轻,不过才二十七、八岁,胳膊上还缠着伤。</p>
他身旁站着两个大腹袍客,一个脸黑红如锅底,胡须浓密,一个面色靛蓝,都扶着腰刀。来到的骑士匆匆下马,大声道:“鱼木将军,我们碰到一位自己人,要见你,是不是把他带到这儿来?”</p>
团团站着的几个人都露出了喜色,其中一个说:“一定是大夫人的人。”另一个说:“就是不是,也一定知道大夫人的下落?!”</p>
几个人分开,没有让带狄阿鸟来,反而各自上马,随那骑兵往前走,片刻之后,他们就和狄阿鸟相遇了。</p>
狄阿鸟只认得为首的,那是自己三叔帐下的猛将,当即下马,激动地说:“鱼木黎将军。”</p>
鱼木黎猛地滚下马来,大步上来和他拥抱,挥洒着热泪,说:“阿鸟宝特。”</p>
他拥胳膊扶着狄阿鸟地腰,回过头给众人说:“我们找到小汗爷了。”</p>
骑士们都像掉饺子一样下马,伏了一路,庄严无比地鞠了半个身子,将胳膊有力地收在胸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