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这样看着我？”</p>
被美女看是一件高兴的事，但是被如此吓人地瞪着那就是另一码事了。</p>
“别以为跟我说了两句话就可以得寸进尺，我们还没好到一起回去的地步。说到底，要不是你追个不停，我早就回去了。”</p>
“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我认不得路，我也早回去了，反正只要跟老师说你不是来见网友的，其他的与我何干。”</p>
“认不得路？少逗我了，就算这样，直接叫个网约车不就得了？”</p>
“你以为我不知道？”</p>
我指着空荡荡的街面，不耐烦说道：“我一开始就看了，结果这鬼地方连个车都没有，我要是能叫到我早叫了。”</p>
好像第一次打量周围环境似的，哥特服张望了一番，总算确定了我没有胡说。</p>
她收回视线，嘀咕了一句：“这到底什么鬼地方？”</p>
因为周边特安静，我听得清清楚楚，不太确信地问道：“你真不知道？”</p>
哥特服气急败坏地回道：“你追得那么急，鬼还有空闲认路。”</p>
完了，我颓然坐回椅子，心里盘算着要不胡乱挑个方向乱走得了。</p>
“手机给我，我看下方向，看哪里方便打车。”</p>
“凭啥？你不会用自己的？”</p>
哥特服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稍显意外的同时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废话，我要是带了手机，才懒得跟你在这里磨时间。”</p>
这样啊，估计是逃得匆忙，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捎带上，还真是心大。只是，穿着哥特服却放着狠话，不知道这样会引起某些重症患者的高度重视吗？嗯，当然，我不感兴趣。</p>
见我老老实实将手机递给了她，哥特服露出狡黠的笑容，跟老师学的吧。</p>
“我还以为你会趁机要挟我顺手把书要回去呢。”</p>
哥特服一边拨弄着手机一边说道。</p>
我立马直起身。</p>
这动作被哥特服瞧见了，她马上将手机藏在身子另一侧，同时一脸警惕地看着我。</p>
那是我的手机好不好，总不至于这也要据为己有吧，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p>
我只能一脸懊恼地说道：“对啊，还有这种操作。”</p>
哥特服总算露出胜利的微笑，调侃着说：“瞧你这智商，没选择去追李芷涵真是个明智的选择。既不会花言巧语也不会耍小聪明，太无趣了。”</p>
我偏过头，看着哥特服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似乎正规划着路线。手机屏幕的光线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相得益彰。</p>
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p>
“呃……那个……”</p>
“有话就说，不然就不要打扰我，上次在办公室就觉得你这个人太墨迹了。”</p>
太直白也不大好吧。</p>
“女生都喜欢能说会道的男生吧。”</p>
花花公子那么受异性欢迎，不可能就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帅，不然还不如回家粘着爱豆。连李芷涵这种人都会说上两句好话，他那抹了蜜的小嘴肯定功不可没，嗯，当然我不是嫉妒，只是不屑，毕竟我肯定是学不来的。</p>
哥特服只是稍微瞥了我一眼就再次盯着屏幕，只是她还是说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朝这方面努力？省省吧，李芷涵周围可不缺那样的男生。”</p>
“怎么你，还是老师都爱往那方面想？”</p>
“哼，老赵早说过，男生都是靠……”</p>
后面的话细如蚊声，不过她一提到老师，我就能猜到她有什么没说出来。果然是从小就跟着老师混的，可见那个老师打小就没个正行，真的教坏了小朋友。</p>
似乎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哥特服立马改口说道：“既然没那个意思，哪干嘛问这个？难道有想追的女生？等等，该不会是想追我吧。那还真抱歉，如果想扩充你的好人卡，我到可以满足你，要写在贺卡上也可以。”</p>
这么说着的哥特服连头也没抬一下。还真让人不爽，总有一种面对名叫徐萱的同学的感觉。</p>
“我就问问，爱说不说。”</p>
虽然对我的耍赖嗤之以鼻，但哥特服还是回答道：“也不是说所有女生都这样，总会有些特立独行的人。但我敢保证，大多数女生总不至于对着一个木头发情吧。语言可是人类最重要的交流手段，就算在通讯如此发达的今天，也有电波传达不了的信息。”</p>
最后一句似乎是有感而发的那种，只是深入这种问题才麻烦。而且——</p>
“不就是因为有些话说不出口，人类才会发明书信、短信、飞信、微信这类东西吧。”</p>
我也不知道第一个想起写信的家伙究竟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可是这种行为总得找出个理由吧。再说了，几千年都没被淘汰的东西，反而在科技的加持下发扬光大，总有可取之处吧。只不过现在的讯息太过杂乱，就算被老姐重新装上，我也并不太经常使用。别看通讯录一长串，真正想找个人说话时，反而更加茫然。</p>
“那么，你通过那些东西说出了你想说的话没？”</p>
不知为什么，哥特服对这个问题似乎很执着，甚至放下手机开始瞪着我。</p>
我摇了摇头，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结果我问的问题根本就不算得到解答，反而还越走越远，我居然被一个被老师带偏了的人给带偏了。</p>
“真恶心！能不能别笑。”</p>
哥特服一脸嫌弃地将手机抛给我，站起身来，看来是找好了路线。</p>
我也站起身来，然后看着一动不动的哥特服，总算可以回去了。</p>
只是没想到哥特服站了一会，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立马又坐了回去，低垂着头，完全看不出什么表情。</p>
喂喂，我的大小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到底走不走，还是说其实你也像我一样，相当没有方向感？那就真的糟了。</p>
“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右转直走，下个十字路口过马路左转直走，再下个路口应该就能看到许多车了，打车方便。”</p>
哥特服伸起左手，指着我们来时的路，口中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p>
“你不走？”</p>
“我才不想和你这种危险的家伙走在一起。”</p>
“也不用走一起，你前面带路就行。”</p>
说真的，你刚才说啥来着，我一点都没记住啊，要是迷路了怎么办？</p>
“都说了让你先走，哪那么多废话。”</p>
我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没抬头的哥特服，总不能说我不认识路什么的吧，不然我白凡有何颜面面对江东父老。</p>
还真是个任性的大小姐啊，我脑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伫立在有点凄凉的人行道上，抬头看了看早已暗下来的天空，不要说月亮了，连星星都没有一颗。早习惯了，反而是有一年去陈静老家玩的时候，对那晚漫天的璀璨星光印象深刻。嗯，细细一想，应该是在陈静老家的房顶上，几岁的事来着？应该是三四年级吧，哦，对了，当时那家伙一边扶着爬梯，一边还念叨着，不要爬很危险。结果自己还不是三两步就爬了上来，还顺手从兜里拿出两个小个头的烤红薯。一想到烤红薯，我的肚子就有点饿了。</p>
一辆红色的大卡车从远处驶来，没有一丝停顿地从我们面前驶过，车上的货斗被帆布遮盖得严严实实。我的目光看着货车渐行渐远，直到那一抹红色拐个弯消失在夜色里，那一瞬，同陈静那红彤彤的小脸上的一抹草木灰一般，让我有点心慌。不过想想后面也挺搞笑的，那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都被抹花了，还提醒我不要说吃了烤红薯，不然她奶奶肯定能猜到自己的好孙女又偷偷钻进地窖里摸红薯去了。明明不是多大的事，但她那认真的模样真叫人啼笑皆非，还有那种不可理喻的执着，不知是不是叫倔强来着。</p>
似乎感到我的到来，哥特服抬起头来，学李芷涵那般皱起眉头来：“你还不走？不会不认识路吧。拜托，傻也要有个程度呀，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这样吧，手机拿来，我给你弄个导航。”</p>
学谁不好，偏偏学李某人。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年纪轻轻就爱皱眉头，我看不用等到老，毕了业就显老相了。话说哥特服该不会也是好人来着吧，居然还想着给我弄个导航，服务倒是挺到位的。罢了，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就让我也为你服务一把吧，在那间办公室也不是白混的。</p>
我蹲下身来，没好气说道：“哪只脚？”</p>
谁知哥特服抬起右脚就踢了过来，还好我眼尖，歪了下身子，不然就要在脸上盖个章了。既然右脚这么灵活，那就是左脚了。</p>
“你想干嘛？我跟你说，我可是跟着老赵练过一段时间的，就你这身板，我一个能打十个。”</p>
“哦哦，挺厉害的呀。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练过的。想当年，我跺跺脚，不说倾国倾城、花枝乱颤，超度两只蚂蚁还是绰绰有余的。”</p>
显然是我说了什么高深莫测的话，唬得哥特服一愣一愣的。一阵大眼瞪小眼后，这家伙又开始笑了起来，完全不顾及什么淑女形象，我看这也是跟老师学的。还好，这家伙比起老师总算收敛多了，只是还是气喘吁吁地说道：“白凡我看你是真的傻，都什么玩意，我好怕呀！”</p>
说着还装模作样拍了拍胸脯。</p>
动漫里都是骗人的，无论是星期几，都不会丰满。倒不如说，正是现实太凄惨，才躲进动漫里面。</p>
“我要是不傻，也不会在这种地方了。算了，你把左脚的鞋子脱了，我看看是什么情况。”</p>
“你怎么知道？”</p>
哥特服问得有点细声细气，怎么不把你狂笑的气势拿出来？</p>
我不禁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因为太过熟悉了，当然不是说我熟悉哥特服，只是这种场景见太多了。饿了不会吭一声，路过零食店还做出目不斜视的样子；累了不会说一声，就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还是摆着小手不愿休息；手上生了冻疮也藏着掖着，生怕身旁的人知道；要是哪里受了伤，就算疼得满脸大汗也只是想着回家再处理。我不知道这种倔强有什么意义，它们就如同母亲大人书架上那一本本厚厚的充满古典气息的哲学书，似乎塞满了人类最伟大的结晶，可对我这种门外汉来说，还不如连肝两季小排球有意思。</p>
“我不是练过嘛，恰好我还炼了一双火眼金睛。我不但知道你左脚受了伤，还知道你本人根本就不敢确认自己受了什么伤。”</p>
如果敢的话，早就这么做了，也不至于这么匆忙赶我走，还说出与自己不相衬的话。</p>
我将哥特服的左脚鞋慢慢褪下来，通过路灯光仔细观察了一下，不但脚裸处与鞋子接触的地方连动丝袜都磨破了、一片红肿，连大脚指侧边也是一片红肿。真亏这家伙能忍，所以说这种倔强有何意义。</p>
在我这么做的时候，哥特服意外地没有做出什么过份的动作，只是讽刺了一句：“什么火眼金睛啊，不要把偷窥说得这么高雅。果然同老赵说的那样，是你的眼神腐烂了吧。”</p>
我伸手在她红肿的脚裸处轻按了一下，就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我一听到“啊”的叫声就立马松手，往后一退，这才躲过致命的一脚。喂喂，这个家伙，瞄准的地方也太危险了吧。</p>
我抬头，看见哥特服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气势汹汹地说道：“你干嘛？”</p>
明明眼睛都红肿了，还睁这么大。</p>
“确认下伤势而已。”</p>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照这种情况，让她独自一人走到打车的地方显然是不可能的，真是麻烦。</p>
“看也看了，你走吧。”</p>
哥特服一只手拿着鞋子，将脸别到一边，赌气似地说道。</p>
这叫什么话？如果我要走，早就走了，何必多此一举？</p>
真叫人不爽，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看你才是傻，我要是回去了，你咋办？”</p>
“我才不傻！找不到路的你才傻。”</p>
瞧瞧，这是重点吗？这是重点吗？</p>
我又看了一眼哥特服露在外面的受伤的脚，再次发出无声的叹息，谁让老师搁了狠话，我就一个大好头颅，怎么提？</p>
“对，我傻，找不到路，没有你指路我是回不去了。”</p>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貌似听到了一声嗤笑。不过就那么一瞬，我想肯定是错觉吧。</p>
“那你可真点背，我现在就算想给你指路都没办法。”</p>
一瞬间又恢复过来的哥特服，让我再次确定女生是无法理解的生物。</p>
“既然受了伤就好好说出来，刚才谁还说语言是重要的交流手段来着？”</p>
“也要分对象吧。我同你又……不熟！”</p>
这种时候你给我摆什么大小姐的矜持啊，不过话也没说错，我们确实不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