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吃酒!”
夜幕之下的古庙中,因为有了杜皓这一行人,显得不再那么阴森,他们甚至在供桌上找到了几支烂旧灯台,倒也勉强可用,把庙殿点亮之后,众人身上心中的寒意也被驱散了不少。
这些人虽扮作行商,其实也都是江湖中人,说是刀尖舐血可能有些夸张,但手上没有人命的也是少数,这次运送货物关系着他们能不能蜕去身上的这一层烙印,因此容不得半分马虎。
“杜头领,小人敬您一杯!”
杜皓正思考着他们这群人的未来时,下面的气氛已经渐渐高涨,苟老二端着酒杯笑嘻嘻地过来敬酒:“这天寒地冷的,不吃几碗酒挡挡寒如何使得?”
杜皓本身也是海量,接过酒杯一口下肚,然后道:“你这老狗倒是乖觉,怪不得总能被陈老爷委以大事。”
“瞧您说的,小人哪能作的什么大事?”
苟老二笑道:“杜头领和各位爷现在作的才是大事呢,只望这趟把货运到之后回扬州,大爷们得了官身,不要忘了小人才是。”
“官身”
杜皓哼笑一声,不置可否:“以后这条路归了我等,你又去作什么呢?”
“这活又累又费功夫,经常一两个月也见不到我家婆娘,长久下去谁受得了,小人早就不爱干了!”
知道这话是试探,苟老二面不改色地说道:“先前是不得已,如今攒了点本钱也脱了奴籍,随便去做点什么生意也好。”
“没出息。”杜皓耻笑道,“你知道陈老爷那么多事儿,如今还想置身事外,小心哪天被人发现在臭水沟里,可别怪爷爷没提醒你。”
“头领说的是,说的是。”
苟老二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又说要给门外看守货物的兄弟们送些酒水暖暖身子,见杜皓点头也就去了。
“蠢货,真不知死活。”
看着苟老二肥胖的身影向着门外挪去,杜皓冷笑着骂了一声。
及至众人都吃饱喝足,困意上涌,杜皓已安排下兄弟们轮番看守货物,该休息的也就让他们休息了。至于他自己精力充足,又兼喝了酒有些燥热,于是便开庙门自己出了大院。
身后也有人把门再次关上。
“头领。”
值夜的兄弟们只是浅浅吃了几杯酒御寒,看不到什么醉意。杜皓向他们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他在这群人中威望很高,多数弟兄年岁比他更小,很多还不及弱冠,但为生计所逼,面容上已经能看到风霜之色。
因为这场意外的大雪,他们的行程其实已经被耽误了,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更何况他们一行人都是第一次干这个活,陈老爷应该也会谅解的。
时密云蔽空,不见星月,朔风凛凛,白雪飘飘,雪比起他们来时已经小了一些,想来明日一早除了积雪之外,他们继续前行的难度会小上不少。
嗯?
杜皓向庙外远眺的目光突然被挡住,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棵枯败的老树,歪歪斜斜立在他们来时的路上,看上去已经枯死的样子,但树干粗壮,年轻时显然也是树木界的一条好汉。
“小五,咱们来的时候那棵树就在那里了么?”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这棵大树枝干已经隐隐挡住了那条狭窄的山路,若是如此,他们的骡马货物过来时应该相当艰难才对。
只是为何他却没有印象呢?杜皓心中生疑,于是叫来一个手下问道。
被叫做小五的是在外看守货物的一个半大孩子,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顺着杜皓的手指仔细看去,也有些犯嘀咕:“好像有,又好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