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须臾,又是一年深秋,天气凉意初显,人们身上也添了些衣裳。
绛玉即便不惧寒暑,也换上了时令衣裙,此时正在自己屋里,读着妹妹托人寄回来的家书。
同她当初在外一样,黛玉的书信同样有两份,一封已经放到林如海的书案上,而相比给父亲的书信,妹妹给她的就要详细许多。
其中描述了贾敏黛玉进入荣国府后的种种,包括黛玉修行的进度,荣国府的情况,之前母亲如何为妹妹铺路,以及黛玉本想要紫鹃却出乎意料地要来了鸳鸯,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只不过黛玉开始的想法最终还是得逞了,毕竟鸳鸯不仅仅是贾母身边最得信任的丫鬟,身上负责的事务更是很难有人能够完整代替,离了她老太太那边还真不见得稳定得下来。
这种作法是为了证明贾母多疼爱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表态的意思可能更多些,黛玉不可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受下,况且她的目标本来也不是鸳鸯,因此还是找了个理由要了个二等丫鬟换过来。
这回总算没再出问题,派来的正是原名鹦哥后被黛玉改名的紫鹃,黛玉自是一见如故,而这丫头好像跟黛玉也有些特别的缘分,相处之好就连锁青都拈过酸。
好在经过紫鹃的协助,含翠和锁青总算有机会把自己屋里的职责和财务一一梳理起来,在这方面,绛玉对这俩丫头的能力绝对放心。
只是书信中对薛宝钗一笔带过,而且居然用了多病的说法,更是半个字没有提贾宝玉,倒让绛玉有些猜不出妹妹的心思。
不过看到最后,她又忍不住轻笑起来。
“公子,笑什么呢?”
相比母妹上京之前,绛黛的屋子显得空旷了不少,此时也就只有英莲在一旁抚纸研墨,见绛玉发笑不由问道。
她时不时叫公子的习惯经过这一年也没有全改过来,尤其是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英莲似乎觉得这样叫有什么特殊的仪式感一样,绛玉甚至都有些习惯了,要不是她坚决拒绝大爷少爷之类的称呼,恐怕英莲都叫得出来。
“你二姑娘在那边过得不错,只是离了家还要给我出难题。”
读过一遍后,绛玉把妹妹的家书的最后一张纸摊开,没有黛玉在提荣国府中的事情,而是笑着对英莲道:“这段时日我一回家,你就拉着我要学诗词,这是二姑娘的本领,在家时你反不去问她。”
“我是跟着公子的,不过学来玩玩,哪好意思向二姑娘开口呢?”
英莲笑得有些难为情,其实这话是托词,根本原因是当时她被绛玉救回来,只与绛玉亲近,跟黛玉还有些陌生,当然不好意思求学。
绛玉心里也清楚原因,于是点点妹妹家书末尾的那半首词道:“都是从玩玩开始的,既然如此,你就替我把这首词续完,咱们给她寄回去。”
英莲凑近了来看,见黛玉的确在最后缀上了一首只有上阕的一剪梅,于是便念出来:
“昨夜婵娟挂玉钩,郎女相期,花雾合羞。兰桡慵起唱三秋,侍子何知,箫瑟悠悠……是首七夕词呢,看来二姑娘写信时正是乞巧节。”
绛玉无奈地说道:“乞巧节啊……跟我毫无关系的节日。”
七夕一直是姑娘们的大日子,可不管是祈祷姻缘还是祈求智巧,都跟她格格不入。从前在家母亲还醒着的时候,每一年七夕她都被妹妹变着花样嘲笑女红,后来索性直接死猪不怕开水烫,完全不碰针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