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不太好？”</p>
“你一点儿都不傻嘛……”小嫂子很温柔地看着我。</p>
又想起了秦玲。</p>
我讨厌这种温柔。</p>
连忙转过了头去。</p>
“我以后不叫你大傻，叫你傻哥好不好？”</p>
“嘿嘿，好啊。”</p>
“傻哥。”</p>
“嘿嘿。”</p>
“就会傻笑。”</p>
“嘿嘿。”</p>
……</p>
“我姓田，叫田巧巧。”</p>
“哦，嘿嘿。”</p>
“中午你饿了，可以到我这儿来吃饭。”</p>
“嘿嘿i，好啊。”</p>
“不过我现在身上没钱了，你可以买菜过来我给你做。”田巧巧指了指店门前的小炉子。</p>
“嘿嘿，好啊。”</p>
……</p>
“嘿嘿，该交税了”我来到这条街上最大的那家餐馆门前。</p>
“昨天不是交过了吗？”男主人手上拿着把菜刀，凶巴巴地看着我。</p>
“嘿嘿，昨天是昨天的，今天是今天的快交”</p>
“没钱了没钱了大傻你快走”男主人开始驱逐起我来。</p>
我抽出身上的长刀，掀翻了一桌正在吃饭食客的桌子，众人尖叫着一哄而散。</p>
“好好，我交钱。”男主人立刻蔫了下来，放下手中的菜刀，递了张十块钱给我。</p>
“嘿嘿，要一百。”</p>
“哪有那么多？你杀了我。”</p>
“嘿嘿，好的。”我拿起刀向男主人砍了过去。</p>
“给你给你……”男主人一边逃窜，一边递了张五十过来。</p>
“嘿嘿，好的。”我伸手接过那五十块钱，收进了腰包里。</p>
……</p>
“小蔡呢？”</p>
“嘿嘿，不知道。”</p>
“今天的税钱收了吗？”</p>
“嘿嘿，收了。”</p>
“收了多少钱？”</p>
“嘿嘿，在这儿。”我从身上抓了把零钱出来。</p>
“这两百我拿走了，剩下的是你的。”</p>
“嘿嘿，好的。”</p>
……</p>
“傻哥，小蔡死了，他们没找你麻烦？”小嫂子把饭盛好递给了我。</p>
“嘿嘿，没有。”我接过小嫂子递过来的饭碗，大口向嘴里扒着。</p>
“吃点菜。”小嫂子把菜夹到了我的碗里。</p>
“嘿嘿，谢谢。”</p>
“傻哥，你真名叫什么？”</p>
“嘿嘿，大傻。”</p>
“我是说你的真名，就比如，我姓田，叫田巧巧，你姓什么、叫什么？”</p>
“嘿嘿，我姓大，叫大傻。”</p>
“……”</p>
“傻哥，你有任务吗？”比如他们一天让你在这街上收多少钱？”</p>
“嘿嘿，昨晚她们拿走了两百，剩下的留给了我。”</p>
“两百……”小嫂子若有所思：“傻哥，你不用挨家挨户去收，这条街上就那个XX餐馆，还有十字路口的几个水果摊赚钱，其他店子，都只够糊个口，你向他们多收一些，足够你完成每天的任务。”</p>
“嘿嘿，好啊。”</p>
“傻哥，你是个好人，为什么变傻了呢？”</p>
“嘿嘿，不知道。”</p>
……</p>
“大傻，干什么呢？”</p>
“嘿嘿，把这堆垃圾清走。”</p>
“不会，这垃圾山已经堆了好几年了……”</p>
“嘿嘿，清走了，以后就不会有人在这里倒垃圾了。”</p>
……</p>
“大傻，那箱水果放在那里就行了，来来，吃个苹果。”</p>
“嘿嘿，好的。”</p>
……</p>
“大傻，我店里的吊灯坏了，你个子高，帮我把这个灯换上去好吗？”</p>
“嘿嘿，好的。”</p>
……</p>
“黑社会啥时候变得这么有公德心了？”</p>
“大傻是个好人啊。”</p>
“嗯，好人。”</p>
……</p>
“傻哥，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惹了事躲到了这里来的？”吃晚饭的时候，田巧巧又开始问我了。</p>
“嘿嘿，不记得了。”</p>
“傻哥，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杀了人才躲到这里来的，没什么啦我也是犯了事才躲到这里来的。”田巧巧继续在那里说着。</p>
“嘿嘿，哦。”</p>
“你不用再我面前装傻，也别再傻笑了，我知道你不傻，你心里清楚得很呢”田巧巧噘起了嘴。</p>
“嘿嘿。”</p>
……</p>
我当然没有变傻。</p>
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一个叫王的人。</p>
在东区那边，听说他犯了事之后，躲到了这座小城。</p>
对于一个已经是死人的我来说，现在还能苟活着，人生全部的意义，就是找到这个王。</p>
杀害王姨的凶手已经被我亲手铲除了，现在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出高价买王姨的命。</p>
秦玲的失踪，我已经无从追查，我这一“死”，手机号废掉，她也无法再找到我。</p>
就算再找到她，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p>
我已经无法再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和她生活在一起了。</p>
所以，我只能在这里找王。</p>
他是混黑社会的，为了找到他，我不得不也混进来。</p>
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所以只能装傻。</p>
帮忙清运街道垃圾，帮着各个店家搬运货物，只为抵偿向他们收取保护费的内心罪恶感。</p>
即使是已经变成了恶魔之后。</p>
……</p>
“装傻太久了之后，你会真的变傻的……”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田巧巧继续劝着我。</p>
我心里也清楚，那天晚上，当小蔡欺负她，我冲进去救了她之后，她应该就已经明白我不傻了。</p>
不过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太过于亲近。</p>
特别是不能让人质疑我的身份。</p>
不然，被我害死的，不止是我自己，还有那几个救下我的人。</p>
我现在的心理状况，现在的一些感受，让我不由得想起了秦玲说过的一些话。</p>
她说，如果被人现她还活着，会有很多人因此死掉。</p>
我是因为命案在身，那种被处死一百遍都不为过的重刑犯。</p>
秦玲呢？</p>
她又是因为什么，不敢让人知道她还活着？</p>
不可能是命案？</p>
唯一让我感觉到欣慰的，是现在我终于和她有了同样的境遇，或者，但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p>
也许是心里总还在渴望着某种温情，也许是因为田巧巧的声音和秦玲的声音太过于相似……</p>
在寻找王的无聊日子里，我和这个女人有了短时间的交集。</p>
“你在做什么？”吃过饭之后，我假装很好奇地看着田巧巧面前那个笔记本电脑。</p>
一个破旧的国产神船牌笔记本。</p>
“写小说。”田巧巧笑嘻嘻地回了我一句。</p>
“你是个作家啊？”</p>
“呵呵，什么作家啊？我们自己把自己当成写手，穷码字的。”田巧巧一边往笔记本里敲着字，一边回了我一句。</p>
“写网络小说？”</p>
“嗯。”</p>
“能挣到钱吗？”</p>
“有时候一个月能拿到几百块钱，有时候没有钱拿。”田巧巧说到这里，推了推旁边的婴儿车。</p>
“宝宝叫什么名字？”</p>
“玲玲。”</p>
“玲玲？哪个玲？”我忍不住问了田巧巧一句。</p>
“这个玲。”田巧巧在电脑上敲出了一个玲字。</p>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p>
唉……这个女子，和秦玲没有半点关系，却总让我不时会想到秦玲。</p>
或许只是我自己太敏感了而已。</p>
但是这一切，不可避免地增强了我内心那种对她隐隐的亲切感。</p>
不过我不会和田巧巧太过于亲近，我必须要坚持自己先前给自己定下的规矩。</p>
该起身离开了。</p>
“不多坐一会了？”田巧巧抬头看了我一眼。</p>
“你忙，晚饭不在你这里吃了，不用等我。”我一边说一边走出了鞋店。</p>
……</p>
找不到王，我似乎该重新梳理一下手中的线索了。</p>
继续在这座南方小城里呆下去，也已经没有意义。</p>
如果我离开这里，这几条街，肯定会有另外的人来收保护费。</p>
我不在，开杂货店的王伯，那么犟的脾气，不肯交保护费，肯定会被人打的。</p>
田巧巧单身一人，带着个婴儿，弄不好会被新来的看街混混给盯上欺负。</p>
就像那天晚上小蔡对她做的事情……</p>
唉……我这样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了。</p>
才在这里呆了几天？就开始对这里的人有感情了？</p>
这也不能怪我，这条街上的人，都是很淳朴的老实人，我和其他看街的混混一样，收他们的保护费，但只是力所能及地帮她们做了一些事情，她们就拿我当亲人一样。</p>
我这人还真是搞笑。</p>
保护他们，不是我的责任。</p>
……</p>
天黑下来了。</p>
我该离开这里了。</p>
是不是该去和田巧巧打声招呼？</p>
至少，提醒她一生，我走了，让她注意一下，不要被新来的人给欺负了？</p>
她听到我的提醒之后能怎么样？一个单身女子，还是犯了事跑出来的。</p>
不要管她了，走自己的</p>
这世间，和她一般的弱女子多了去了，我每遇到一个，就想要去保护，可结果呢？</p>
一个比一个惨，都是被我给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