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周怀政的屋子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p>
两个太监站在雷允恭面前，胆战心惊的垂头回话。</p>
“雷公公，小的去晚了，周公公已经……”</p>
“雷公公……”</p>
雷允恭冷冷地看着二人，不等二人说完，就打断问道：“金酒柱去哪了？”</p>
小太监一脸惶恐：“小……小的没问到。”</p>
雷允恭大怒，一把揪起他的衣服，咬牙切齿道：“没问到？那么大一个物件儿，怎么会没人知道？周怀政的人呐？都死了吗？”</p>
太监苦着脸发抖：“是！是！他们……他们……的确都死了哇！公公您不是下令，把周怀政的亲信统统干掉，换咱们的人看守皇后和太子吗？”</p>
雷允恭呆了一呆，松开手，脸色茫然地退了一步。</p>
寇准负手立于庭院中，满面愁容的仰望着彤云密布的天空，不时长叹出声。</p>
他虽被宫中武士赶出了皇宫，可毕竟三朝元老，资历摆在那儿，士林名气摆在那儿，别说武士，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轻易动他，否则不但百官不答应，天下文人士子也不会答应。</p>
所以武士们把他“礼送”出宫后，又派了人一路把他护送回了寇府，生怕他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惹出天大的乱子来。</p>
从某种角度来说，一个真正位列人臣巅峰的老臣，其所拥有的能量有时候甚至要比皇帝还要大。</p>
皇帝死了，自然有新皇帝继位。</p>
但像寇准这种老臣若是死了，却是国家巨大的损失。</p>
当然了，若是老死病死，倒没什么。毕竟人总有一死嘛。</p>
可若是出了意外，被害死身，或死于刺杀之类的阴谋，那天下所有读书人都不会答应。</p>
并不是说，偌大的天下就离不开他了。不是这样。</p>
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物伤其类。</p>
若是连寇准他这样的老臣都能死得不明不白，其他读书人谁还有点安全感？谁还敢入朝做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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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尽管赵恒生前一直都不喜欢寇准，可该尊重还是得尊重，做错了事被骂被鄙视，也还得忍着。</p>
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p>
这句话不是说说就罢了的，想得阴暗点儿，就算当初太祖本意是敷衍应付读书人们，忽悠他们为赵宋江山效力，几十年过去，假的也变成真的了。</p>
读书人们多聪明啊，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拿这句话当成护身符，从上到下，万众一心，誓要把这一句话发扬光大，从而保住甚至无限抬高读书人的地位。</p>
寇准也不例外，他也是这国策的受益人。也正因此，他更不希望国家有大的变动。</p>
谁能肯定，若换了宗嗣承袭大宝，为了帮太祖出气，新上任的皇帝就不会变动国策？把当年那些看似背叛了太祖的读书人们，一打到底？</p>
当然，到了寇准这个年纪，以他的风骨，个人荣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但他却不得不担心，若真有了惊天之变，天下读书人受苦受难是一方面，可怕的是，会不会引起整个国家的纷乱，甚至是——崩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