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遮天,冬雪飘飞。
朔冷的狂风依旧在耳边回荡不止,就连从天上降下的冰渣子也愈加张狂了许多。身前的火堆即便还在扭动自己妙曼的黄色身躯,想为这个严寒的冬夜尽力带来一点点的温暖,但是黄台吉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再次裹紧身上的皮裘大衣,顺便还抖落了那薄薄的一层白雪。张嘴啃下泛黄黑色骨头上的鹿肉,黄台吉开始龇牙咧嘴的撕咬起来。那种尤为狰狞的表情,像极了冰原上发怒的恶狼。
“呸!”又吐掉咀嚼成烂泥的细筋,黄台吉抓起脚下的酒囊咕噜咕噜罐下两口。抒发一阵酣畅淋漓的吐息声后才说:“这该死的冬天!咱们在这里嚼半生不熟的烤鹿肉,那些汉人却能吃上热乎乎的大米饭。长生天为何要厚此薄彼!”
这场战争打了整整一天,蒙古骑兵连山海关外面的那座小城都没有攻破。几个时辰下来,都在城外和帝国步军进行着艰苦的拉锯战。而戚继光布置在战场上的铁蒺藜又颇为奏效,每次只要冲到南军军阵的前面,这些铁蒺藜总会迟缓己方骑兵的行动。
等行动慢下来,山海关的城楼里就会有千万颗炮弹砸在自己头上。如此几次冲锋下来,俺答部皆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作为首领的黄台吉,对此哪能咽得下这口气?
“大汗莫要丧气……”阿嘎日语气平和的劝慰道,同时也用小刀从鹿腿上卸下一小块熟肉送入口中。这种吃法在草原上的人看来实在是太过柔弱,不过大家都知道阿嘎日受汉人的影响太深,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与阿嘎日的平和不同,达林太粗鲁的丢掉自己手里的烤肉。直接扔下一句“你们吃!”就大摇大摆的回营帐休息了,这也难怪,打了一天的战,没有丝毫的战果可以拿到饭桌上夸耀,脸上无光自然不太好意思在这里多做停留。
“先锋将军应该是有些累了!”阿嘎日脸上浮现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究竟是回敬早上达林太的无礼,还是讥讽此人的无能,就连黄台吉自己都猜不透。
“别管他!咱们接着喝!”黄台吉又喝了一大口烈酒,马上就把酒囊交给下一个人。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就是这样,稍微有点好吃好喝的都要几个人一起分享,名义上是情同手足,实际上不过是因为物资匮乏罢了。
阿嘎日接过那只酒囊,并没有张口就往嘴里灌。而是轻轻的晃荡了几次,感觉里面的酒已经所剩无几,索性就交给了下一个人。
而对他这番出乎意料的举动,黄台吉同样没有多说些什么。沉默片刻便问道:“阿嘎日,你悉晓汉人,那你跟我说一说。那个戚继光还有他的兵,究竟是为什么,会让他们如此的坚决!”
“这个嘛,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说的。”阿嘎日沉思良久,又抬头仰望没有星辰的夜空,才淡淡的回答到。现在的阿嘎日非常清楚大汉心里在想什么,他急于破关南下,希望能从蓟州一路推进到北京,重返蒙古先祖在北京城下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