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奚辞脸色极其难看,也不知是因为重伤还是因为魔尊的话。
渺渺的内心却是极度惊愕,她在破除结界伤了虎口的时候就发现了相似的巧合,看到顾奚辞手上几乎一模一样的伤口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比如确认她的位置,或者窃听她的谈话等等不入流的咒术,却怎么也不敢相信顾奚辞给自己这手镯竟然是承伤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功效。
怎么可能?顾奚辞会为她做这些?
渺渺的内心极度纷乱,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想。
该恨的,她绝对不能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心软。
当时的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割掉身上的肉,眼睁睁看着她掉进混元尸堆毫无作为,顾奚辞绝对是另有目的!
“你掐灭我这一个魂魄也没用,这样的魂魄我还有好几个,你杀不死我。”魔尊白望山冷笑一声,转而看向一旁的渺渺,“我倒是没想到,你对她……”
“闭嘴。”顾奚辞手上用力,指尖发白,骨节都在颤抖,“我不会让她死,你也不会让她轻易死去,你忘了吗……”
白望山被顾奚辞捏住魂魄神魂不稳,微微一咳嗽,吐出一口血,勾唇嘲讽地笑起来,“顾奚辞,你不行啊,拼尽全力就这点功夫……”
“她就是那只朱雀。”顾奚辞打断他,冷笑,“我从你手上抢走那只,我亲手将她养大。朱雀的血,你也曾喝过,知道其中滋味,你舍得杀?”
果然……
渺渺冷眼看着顾奚辞,听着这话,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呵,早该猜到,不过是保她的命,继续用来利用罢了。
程彧赤终于飞快赶到,但是还未碰到渺渺,便是一阵黑风吹过,渺渺转瞬间便被魔尊掐住了脖子飞快掠到了一边。
“哦?”白望山手上用力,渺渺皱眉,脖子上只觉得有些紧,却见不远处的顾奚辞单膝跪下,脸色愈发惨白,有种溺水的窒息感。
顾奚辞死死地看着渺渺,他的脖子已经有些青黑,手上却依旧捏着白望山的魂不放。
血从他的伤口一股一股涌出,像是不要钱的泉水,将他前襟的白色衣料尽数染红。
“渺渺!”程彧赤急的眼睛都红了,却不敢乱动,终于赶到的褚焕宁看到此情景也大惊失色,想要动手,却被程彧赤拦住。
程彧赤终于发觉情况有些不对。渺渺虽然在魔尊手上,但是胸口一片平缓,没有血迹,甚至连衣料都没有破,现在被死死地掐住脖子,看起来也一点痛苦也没有,反而是不远处的顾奚辞,倒是有些狼狈,脸色白的像是要死了一样。
渺渺静静地看着顾奚辞。
他看起来很痛苦,渺渺静静地看着他痛苦。
这是你该有的痛。
顾奚辞看到她平静的眼神,被捅了个窟窿的心有些颤抖起来。
身上的痛苦算什么?
他早已经受了太多次比这还要绝望的□□之痛,只是看到这样的眼神平静的渺渺,心中的震颤却让他的手微微颤抖,他的脑子里开始传来恼人的嗡鸣,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句他永远也不想记起的话。
“这样的渺渺,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不会的。
他的渺渺还在,就在此处,只要再用力一点,捏碎白望山的魂……他就可以重新拥抱她,带她回去。
消除她那些惹人厌烦的亲情,抹掉她这些恼人的姐妹兄弟,待她孑然一身,便可以让他爱着她,护着她,一生一世。
“陵光石。”顾奚辞看着她,用口型无声说。
虽然顾奚辞没说其他,但是他眼神一到,渺渺就知道他的意思。
现在不是欣赏他痛苦的时候,渺渺心一动,顾奚辞死了,她和爹爹也活不成。
渺渺闭上眼睛,只感觉背后的黑气中,似乎有一处跟自己气场融合在一起,让她十分舒服的存在。虽然那个东西被黑气笼罩,但是内里的温暖力量无法隔绝,依旧缓缓渗透出来,像是小小的火苗,吸引着渺渺的血脉。
“原来是你。”白望山忽然低头看渺渺,他伸手抬起渺渺的脸,捏着她莹润的下巴,手感滑腻温热,让白望山心中一动,忽然笑了起来,“小朱雀长这么大了?”
渺渺被迫抬起头,直视白望山的脸。
这是渺渺第一次看清魔尊的样子,黑色的眼眸,眼眸里有金光涌动,就像他的剑一样漂亮,只是那双眸子里有浓重的杀戮和嗜血,仿佛内心积累了无数的怨愤和悲伤,这样的眼睛,渺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