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前不是说好的明年才开始派么?”马忠晋一脸的不信。
“我没说今年派啊,只是早点做准备,清点一下。”冯志毅见马忠晋还是一脸的犹豫,靠上前一步,贴着马忠晋的耳朵小声道:“老马头,悄悄给你撂个底,你们村有人把你给告了。说你把朝廷的赏银自己一个人吞了。所以上面想了个法子,让我核实一下你们村的丁口,做个帐册,以后的钱粮,都按帐册上匀着发。”
“这是哪个王八蛋……”马忠晋像吃了苍蝇,想都没想,就破口大骂。
“嘘……”冯志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马忠晋的牢骚。“还不知道是谁告的,你这么吵吵不是卖我吗?你就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贪!要没贪,咱们一切好说,人叫齐了,清点一下,我好交差。要贪了,也好办,人叫齐了,清点完毕,我悄悄给你多弄几个空额也就是了。不过明年的徭役,马家合子就要多出一些。”
“哎呦!我的爷!我这就上下百来口子,都是家里人,我贪什么贪啊!”马忠晋说得斩钉截铁,一脸都是郁闷。
“那好。你安排安排。待会找个大点的地方,让村里的都到齐了,签个字,画个押。这事就算结了。今天才十六,村里人都在吧?”冯志毅笑着问道。
“都在都在。嗯……要不您几位都去我屋里待会,喝口水,歇歇脚?”马忠晋瞥瞥两边的鱼菲兹和挛鞮道。
“他俩得照看马匹,那马上装的都是公家东西,离不得人。”冯志毅对着两匹马上驮着的四个箱子努努嘴,然后走上前几步,指着箭板后面的一间茅屋道:“就那吧,我也不进去祸害你的村子了,给我们整点吃的,喝的,等你叫齐了人,我就去点数。”
马忠晋得了吩咐赶紧置办,不一刻,稀里糊涂的吃食便备了一桌,还贴心的地给假豹子弄了一大包瓜子。他其实有些不明白,冯志毅挑的屋子是平日村里值寻,值夜的后生们歇脚的地,虽说能遮风避雨,可要谈舒坦那是半点都挨不上。依着假豹子平日里的做派,怎么可能呆在这?不过此时他也没时间去想,还有个坑得去填。族里最皮的小子年初一就出去了,这都半个月了也没见人影。他原本想告诉冯志毅的,可转念一想,这假豹子是个没理也要占三分的主,真要告诉他,也不知是福是祸。干脆,这家里不是多一个李平北么,让他顶上。左右不过是画个押,签个名,他冯志毅一个兵混子,还能瞧出个子丑寅卯来?
冯志毅守在茅屋里嗑了半个时辰的瓜子,也许是因为紧张,所以今天的瓜子皮蛇与以往的有些不太一样,稍微凌乱了些。但整体看起来却更像一条飞龙,这应该算是个好兆头。至于他选这个房间,理由其实很简单,方便跑。
“冯大人,村民都集合完了,咱们走吧?”马忠晋还是一脸谄媚的笑容。
“好!走!”人的性格确实很难捉摸,假豹子刚听到叫他清点人数的那一瞬间,脑袋里的定海神针突然就散发出炽热的光芒,整个人一下变得果决生硬起来。施施然起身,朝挛鞮二人使个眼色,然后跟着马忠晋出去了。
马忠晋把全村人集合在村子中间的大屋里。这里平常是祭祀祖先的地方,屋子宽,地方大,内院的堂屋里放着部族祖先的灵位,这是马隆教的汉人办法,能让人知道自己的根在哪!
一百多人零零散散落在院子里根本看不出章法,冯志毅左看右看不满意,叫马忠晋给他找了个桌子来,就放在内外院的门口那。人全赶到外院,然后拿出县衙的花名册,叫一个名字,画个押,进内院,再叫一个,又画个押,进内院……整个过程十分的顺溜,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人便清点完了。
“老马头,就剩你了,来!”冯志毅调转名册,指着一个名册上的空位道。
“好好好。”马忠晋拿起笔来在名册上指定的位置画了个圈圈,然后带着一脸烂笑问道:“这就行了?”
“嗯!”假豹子随口应了声,马忠晋眼角却看到挛鞮和鱼菲兹抬着个箱子进了来。
“这是……?”马忠晋指着箱子诧异的问道。
冯志毅随手揽住马忠晋的肩膀,笑嘻嘻答道:“县里给你们准备的东西,一会给你看。来来来,我这还有些话要跟你们全村人讲。”说完,也不管马忠晋愿不愿意,挟着人进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