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不敢耽搁,寻着路朝前走。出了芦苇荡便到了个三岔口。潘延恩停了下来,佛图澄也觉得不对,观察一番,要按眼睛看到的,应该左边走,潘延恩正打算试试,佛图澄一把拉住。
佛图澄撮着嘴“吱吱吱……”一阵叫唤。芦苇荡里一阵骚动,不一会十数只小小的老鼠跑了出来,跑到佛图澄脚边停住了,竟然一个接一个排成个小小的长蛇阵。佛图澄又是一阵鼠语,三只老鼠得了号令立刻分头上了三条路。很快,中间路径的老鼠回来了,佛图澄挥手示意,当先一个人领着老鼠上了路。
一路顺利,几乎是一转眼就到了两境堂的碑前。潘延恩回身望望来时的芦苇荡,道:“这地方施加了缩地术,远的地方不见得远,近的地方也许一辈子都走不到头。”
佛图澄没有搭话,安排了两只老鼠继续探路,领着一众人终于到了龙雕像跟前。潘延恩瞧着眼前那满布掌印与水花文的石锥一阵头晕,许多梦中的意象与现实糅合起来。忽然觉得明白了许多,算算时辰,挑中其中一个掌印,一把摁了上去。
镇地印的内场幻境。浓重的黑烟布满其中,人眼可见不过三尺之内。焦臭之气充斥了整个空间,闻上一闻就要咳上好半天。原先满场流淌的岩浆现在被一些奇怪的如人形的东西引领,混合了许多黑色岩石后,在那场中间靠近石台的位置正慢慢构筑一道石墙。原本瘦小的伏民子此时披头散发,操持着一把法剑对抗着白色凉亭中的龙夫人。张起风正在他身后,不管不顾把那岩台上的符文用金箔重新填好,每次填好一个,就从一根红黑柱子里引导两条魂魄附着其上。原本金色的符文受了魂魄的浸润迅速变成铁黑色,看起来坚固异常。还剩四个符文,他得尽快,老道赤目张发,看来撑不了多久了。
“砰砰砰砰……!”一阵乱响,龙夫人卷起无数碎石像机关枪般砸向伏民子。老道操持法剑一挥,剑转瞬变做千百万支,化成一股剑潮迎了上去。剑潮碰到石头,碰击一下迅速倒转,朝四周延展成一张迅速旋转的剑屛,破完石雨后在半空里大放光芒。
“呦!你把你师傅留给你的剑谱炼成了第三式。难怪这么有底气来和我正面较劲。”龙夫人的虚影出现在半空里,对着剑屛称赞不已。
“龙夫人。老道与你也算是相交数十年。不如咱们就此打住。但凡夫人所需的一应用度,老道绝不推辞。只求夫人安居此地,如何?”
“呵呵呵……”半天里传来一种奇怪的诘笑,“我乃天之骄子,神龙一脉。好好的却受你个下等腌臜货的盘剥。什么狗屁安居,这尺寸方圆之地便是翻个身也难。让你待着,你愿意么?”
“乒乒乓乓!”一阵怪声响起,伏民子只觉得脚下一个趔趄,人一下跌坐到石台上,半空里的剑屛随之一敛,摇晃两下,变成一把法剑落到地上。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废话?你没发现多了什么?”龙夫人的残影再次闪现。然后迅速变成一个黑色的巨大龙头,这龙头飘然后退,慢慢落到石台最边角的地方,那里正是岩浆黑石糅合构筑的石墙末端。龙头碰着石墙,像是榫卯切合进去,下一刻,地动山摇,石墙变成了龙身,带着全身不断滴落的岩浆,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些年你收集的那些魂魄早已被我炼化成了炎奴。”像是呼应着龙夫人的话,石龙身上冒起千百个挥洒岩浆不停怒号的人的影子,“不知道谁教你的法子。竟然用人命来铸符文。你道家讲究的是养浩然天地正气以为用。这般阴损的法子,竟然会被你拿来用。不过要不是你用这法子,我也炼不成这条魔龙真身。我要谢谢你啊!哈哈哈……”
龙夫人的话把伏民子说懵了,伏民子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咳……老头,你别听她的,她在蒙你!咳咳咳……”张起风在绘制最后两个符文,看着失了神的伏民子,大声喊道。
“呵呵呵……小子,我看你生了一副恶毒心肝,对这老东西倒是颇为上心啊!”龙夫人那柔柔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带着无限的魅力,可在如今这般幻境里,却显得极其的不合时宜。
“咳咳咳……你他娘的才恶毒心肝,”张起风一点不怵,嘴里骂着,手下却一刻不停,继续在那修补符文,“等爷爷我补完这两个,就要你好看!”
“哎呦!奴家好怕!”龙夫人的声音真是动听,下一刻却突然一个前冲,拖着那石头岩浆的身子,张牙舞爪冲到张起风脸前,“我就让你补完它。赌一赌,你要输了,我就吃你个永不超生。”像在示威,龙夫人的话说完,那些个附着在她身上的炎奴便冲出龙身,冲着张起风嘶吼。
张起风有些哆嗦,任谁让一条恶龙冲到脸上也会哆嗦。他一言不发,收拾起东西,继续去修补那些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