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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 偷窃(2 / 2)

手中鱼篓更是直接掉落到了地上,在心底嘟囔道,“你莫不是个傻子吧!”

可表面上却连忙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不干了,以后都不干!”

姜怀这次并未偷窥对方内心,扔出二指间一两银子,转身而去,就当作是真的了。

他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也不是好心泛滥,而是眼瞧那少年不过于自己年纪无差,若因为没人矫正而走上一条歪路,岂不是世间最让人失望之事?

自己若当日于先生吵架选择弃书从军,又或者习武健体,何会有如今背剑喝酒的大好风景。

此处令人作笑的场景正好被二人收入眼底,一位灰袍戴木簪的年轻男子,一个背着于自己等高的青衣小书童。

正是那年轻先生何不语和书童小当午。

小书童挠了挠脑袋,疑问道:“先生,那白衣人就真以为那戴斗笠的会信守承诺,就不怕他转眼就不认人,继续行偷窃之事。”

年轻夫子笑了笑,甩了甩衣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那人还没走呢。

如此简单拿到一两银子的陆勇男却似乎没那么高兴,甩手拎起鱼篓扔入小舟中,扬长而去。

可当他再把目光放到那路边行人腰间胸前,腹部,所有可藏匿银两的地方之时,却有些犹豫不停,毫无平日潇洒爽快之意,其心中更是不停回想起那少年所说话语。

他咬了咬牙,行到那廊桥之处,再以一个翻桥顺手之法,从一人身上摸走五两银子,得手远去后,直接把由少年送出的一两银子连着那带有两条龙须鱼的鱼篓扔入河水之中,脸上才生出一丝笑意。

至于那个白衣少年所讲之话,更是如那掉水银两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按那少年的话说便是,“你是谁啊,管老子的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

————

岸边江口,待黝黑少年陆勇男离去,何不语才对小书童笑道:“那白衣少年不是以为捕鱼之人会信守承诺,而是按照心中所想希望如此,做完心中觉得应该做的事情,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当午不解道:“那不是白白丢了一两银子吗,我看他还偷偷心疼呢。”

年轻先生没有回答,微笑按住小书童的脑袋缓缓往县城中而去,倒是低语了一声,“真是位秒人!”

高海县之内冲啸江支流源头,有一座高大红砖门桥竖立于此,之后便是宽敞大道。

高大门桥之上有人曾经以细刃刻下“画龙点睛”四个大字。

此门便被当地人称为化龙门,亦有人称为鱼龙门。

姜怀坦然走过此门桥,往其上四个大字瞟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估摸着也就和当初石头他爹天天说什么望子成龙一般,其寓意便是从此门走过,就会如那鲤鱼化龙,主要在于混个喜庆,或者填上几分飘渺气运。

走过化龙门之后,本来热闹集市行人竟纷纷散于两旁,有一中年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悠闲过龙门,独占大路当中,骑着大马昂首向前。

其身后更有数人随行,腰间配长刀,一身官府,不时扫视四方。

高海县县令何野,原本也为太安城上德书院门生,可却是明月先出,后劲不足,早早爬到三境纳气境,又成功蕴养一物走上四境养物境,可后来千般苦修,日日夜夜,终是不得跨入五境文胆境,他那位授业恩师更是声称于其隔了数千个海峡,这辈子跨五无望。

不得志的少年便参加科举,通过一些小手段分配到这高海县做一地土财主,每年俸禄明面上只有几十两,可私底下却盆满钵满,富得流油。

十数年来,更是不主动调往他处,有人提携也是一袖挥之。

两袖清风,高风亮节,可能拾起那已经被众人踩碎的信心?

要说这何野最憎恨与谁,便是那当年同窗,待遇却于他天差地别的虞仲。

何野是对那虞仲又狠又怯,狠他天资太高,又天天喜欢取笑捉弄人,明明玩世不恭,可依旧攀境如喝水,怯也是怯他本事比他高,动不动就以比试字符,比试学问将自己兜里的银子白白拿走。

可当他以小道消息打听到那狗玩意竟然也同样跨入官场,更被分到最西边一旮旯小镇。

这个素来只进不出,抠门至际的县老爷,私自掏钱,举办花戏三天,以此喝彩。

那几天真是他平生最得意的几天。

天赋再高,修为再高又能怎么着,还不是没老子有钱,也没老子活得自在。

可这些话他也就是在心底想想,更不敢到处声张,若真一不小心,万不小心传到那虞仲耳边,以那人的性子当得脱掉那身云纹袍,奔赴千里也要找自己的麻烦。

何野骑着大马潇洒而过,还不停向周围人群挥手致意,真搞得跟入世考察一般,其意在显摆,也在震慑民心。

其身后几位腰间出鞘半许的刀刃就在告知众人,莫要不安分守己,搞臭了老子这身官服,没你的好果子吃。

可正目视前方,向周围挥手致意的何野突然扭头凝视,盯于人群阴暗处一位正蹑手蹑脚准备溜走的斗笠少年。

他勒紧马绳,双脚在马鞍上轻轻一点,如飞燕而出,落于众人身后一手狠狠抓住那少年肩头,更是将其头上斗笠直接甩飞,看了看,意味深长道:“又是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真是跟当年那个老家伙一样,死性不改。”

他拽住少年袖子猛然甩动,哗啦哗啦掉出数个钱袋。

立即有人惊呼道:“他娘的,小兔崽子敢偷我的银子。”

“让让,让让,那是我的银子。”

众人纷纷指认。

何野怒目扫视一圈,弯腰大袖一卷,将钱袋全部掷向其身后握刀侍卫,朗声道:“谁的银子谁等会去县衙认领,可要是说不准其中银两多少,哪怕少一个铜板,皆为于此人同罪。”

有人面面相觑,就连那真的失主也不再多言,只能当作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可真有一人出来说道:“那个灰色袋子是我的,里面有两个铜板,县老爷可以检查一番。”

何野看着这位灰色衣袍,头戴一根木簪的年轻男子,又瞟了瞟其身后一位畏畏缩缩的青衣小童,大手一挥,立即一个灰色袋子入手,

他只是掂量了一番,看都没看,直接随手扔出,并嗤笑道:“瞅你那穷酸样,两个铜板也好意思带出门。”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就连那身后青衣小童都羞愧的用额头顶在了男子身后。

实在没脸见人了。

接过钱袋的灰袍男子笑而不语,只是其头顶木簪有些常人不可察觉的微弱气息,可又在男子转身而去后,消散不见。

何野撇了撇嘴,往身后挥了挥手,立即有二人架起面如死灰,不停挣扎的黝黑少年,准备返回衙门。

自称陆无手的少年扭转身躯,怒道:“放开我,你这个畜生养的玩意!”

何野刚想上马,挑眉松开马绳,转身就是一掌甩在少年的脸上,打的后者嘴角流出鲜血,怒骂道:“既然你这么想死,便让你去找那个同样手脚不干净的老家伙!”

“带走,先关入水牢三天三夜再审!”

陆无手顿时头晕目眩,可一转眼竟看到那个赠送自己一两银子的白衣少年,挣扎哀求道:“喂,那个买鱼的,救救我,救救我,我不会再做了!”

无人回应。

那站立人群前侧的白衣少年只是目视前方,好似眼中飘过一丝失望之意。

黝黑少年心死低头,他知道被抓入水牢之中会遭到何等待遇。

就算不用刑法,光是泡在水中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是十死无生。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同样因偷窃被抓入牢狱的滥好人,眼神逐渐灰暗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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