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只是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这之后,剩下的,还是对老吴的心疼、深沉的爱。“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啦?这是个多大的官啊?就把你魂都勾走了?脊梁骨都折断了?”老吴的老婆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不会用措辞准规范的书面语去表达的意,不会说“失去理”,也不会说“断送追”,但是用乡村人有的质朴语言一语道破了其中的谛,而且还俗易懂,这就像是静躺在老吴家院墙下的石磙一样,质朴又实用,无声又厚重。
老吴听着他老婆的话,毫无反应,在他老婆说话的过中他一是一脸木呆的表没有变过,连眼睛也是黯淡无的,看不出有何考的痕迹,很明显,他都没有听老婆说的话。
吃过饭之后,老吴也不像以前那样去看新闻联播了,也不看天气预报了,一屁股坐进带靠背的木椅子上就不其他何事了,甚至连蚊子咬他他都不带动弹了。后,可能实在是困了,他摇摇晃晃屋睡觉去了,睡觉之前也没有忘记把帽子下来在床头顺手可以摸到的置。
虽然老吴在吃晚饭的时候把这个帽子下来了,但是吃过饭后他就立刻戴上了,到睡觉的时候又下来。这天晚上,在老吴一屁股坐到那个木椅子里以后,老吴的老婆站在他的旁边劝导了他很久,后又从屋里搬出来椅子坐在他旁边劝他,但是从第二天老吴的况来看,这一番持久的劝解没有起到何作用——老吴的糟糕况还在持续。
老吴老婆的劝解之所以没有起到效,不是因为不够了解老吴、不道么话能在这事上宽慰老吴的心,而是因为老吴在心里把这事看得太重了。自毕业以后,甚至是进入师专以后,老吴都在为这事、这个理筹划,在一点一滴的预备,但是当后达成且眼看着干大半辈子了,眼看着理圆满了,却出现了这样的一个意外,所以他的伤心和绝望是可以理解的,他不听老婆的劝阻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是一个太理化的人了,这种脾气和他的时运同铸成了这一场悲剧。
第二天,老吴照是戴着帽子,照是吃了饭就坐在椅子上发呆,唯一不同的就是,到了吃过午饭,老吴不像之前那样坐在院子里那一把木椅子上发呆了,而是坐在门口的石板凳上发呆了。新村主来到老吴家的时候他就正坐在这石板凳上呢,这个时候是下午点多。
新村主下老吴头上的帽子,看到老吴睁着圆眼睛看着地上,眼睛里射出来的是复杂纠结的、明暗杂的,但是阴暗占了上风。新村主是一下子呆住了,而后反应过来了。可是看着老吴这副模样,村主着,入主谈工作自然是不能成的。于是,村主脑子飞快转动着、考着,停了半分钟以后说道:“老吴!天晚上咱们去喝酒吧?”
老吴缓缓抬起了头,仿佛是这头太沉了,而脖子快要支撑不住头了,然后又停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喝酒?好!好呀!”老吴说喝酒两个字的时候还是轻描淡写、昏昏沉沉的状态,等到说两个“好”的时候,眼睛里突然出来兴奋的了,也不道老吴这神经是怎么一事,一阵一阵的,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老吴同意了,新村主就走去骑上他的摩托车又返到老吴那。这个时候老吴已经脱掉了披在身上的外衣站在院子门口等着了,虽然衣服脱了,但是帽子还是实实在在扣在头上,严严实实挡着脸。
在去往镇上的上,还发生了一意外,中途摩托车度太快,老吴的帽子呼呼的风刮飞了,原本老吴感觉帽子要刮飞的时候反应过来了,只不过他的两只手抓着后面的扶手全呢,等到他腾出来其中一只手试图摁住帽子的时候,帽子已经掀离头顶了,所以他没有摁住。于是,老吴就一只手抓着头发赶紧大声说:“停一下!停住!我的帽子掉了!”虽然风声很大,但是新村主的听力还不错,听到这话就减换挡调头捡帽子去了。捡来帽子以后,老吴照是把帽子往头上扣到里面,一只手摁着帽子,另外一只手抓住车后面的钢架子,他们继续走了。
到了镇上的饭店里,除了第一杯酒,剩下的酒,本上都是老吴自己倒进去的。
事是这样的,新村主给老吴倒上了第一杯,然后手倒自己的酒,还没等他给自己的酒杯倒满,老吴就已经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了。新村主见老吴这样,道老吴因为降职的事还在难过,还处在精神比较混乱的况下,但是,他出于心里对老吴的尊重还是给老吴倒满了酒,同时倒酒的时候密切注意着老吴的动作。然不出新村主预,第二杯还没有倒满,老吴就又出端杯子的预备动作了,新村主倒满以后抢在老吴前面一把抓过了酒杯,捂在手心里,说道:“我请你喝酒,是尊重你,是有于你,所以应该我自己喝一杯,然后咱们一起喝。”新村主一边说着一边把老吴的酒杯到桌子底下,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站起身来一饮而尽,然后看着老吴,等着老吴说话。
“是!你说的不错!”老吴说。
新村主听了老吴的答话,感觉老吴有点醒了,于是就手准备把自己那一杯酒满上。谁道新村主自己的那一杯刚刚倒满,老吴见他两只手都没有,弯腰伸手到桌子对面新村主的脚旁边抓住他的那一杯又一饮而尽了。因为这一老吴是一边站起身体一边喝下去的,所以呛住了,咳了好一阵子,脸憋得红,搞不楚是喝酒上脸还是咳嗽导致了脸红。
其实老吴不擅长喝酒,而且只要一沾酒就脸红,这个事新村主之前也专门了解过。所以,这将近二两酒下来,老吴的脸已经红到脖子儿上了,连眼珠子里都是红的了,甚至能晰看见眼白里的血丝。这个时候新村主感觉到,不能这样下去了,老吴没有醒,他还是在喝气酒,于是新村主不给老吴那个酒杯倒酒了。
虽然新村主停住了喝酒这个事,但是已经老吴咽进肚子里的两杯酒在他胃里持续发酵,刺激着他的胃,同时也刺激、麻醉着他的神经。也许正因为老吴不擅长喝酒,所以他的身体对酒尤其敏感,只要到一定量酒的刺激,他就会变得异兴奋,就会话多,甚至会在说话的时候用夸张的肢体动作去帮助听话人理解他讲话的意。
新村主了酒瓶以后,拿来了茶杯,他们开始喝茶、吃菜,吃过一会儿之后,老吴就慢慢兴奋起来了,几乎是忘了卸村主给他留下的痛苦了,他话变多了,表也变得丰富了,手也变得随着说话而来划去了,声调也变得高了,酒精刺激着他的声带,把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也响亮了;除了这些,这酒还让他的眼睛里的变得的,眼珠子红红的。在喝酒之前,理的断送给老吴成的痛苦让他变得沉默不语,喝酒之后,酒精的麻醉和刺激让他张开嘴说起话来了:“河滩村是个好地方,依水而建,依水而生,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多好!你来到这了,一定要好好干!一定要带着村民们过上好日子!”
新村主见老吴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赶紧上了话:“是!一定好好干!一定带领村民过上好日子!可是要怎么能带领村民过上好日子呢?”新村主用的是请的口气,表示着他的诚意、谦恭和对老吴的尊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老吴,微低着头,诚的意写在脸上、写在眼睛里。
这新村主三十岁出头,是个生性踏实谦恭的人,所以虽然很年轻,却没有过分张扬自的习惯,倒是处处显出超越他实际年龄的沉稳,他的性格跟老吴的踏实性格是很近似的,所以这使他们有了相互靠近、相互吸引的本质性的东。
要是往,遇到年轻人用请的口气跟老吴问问,老吴一定会谦虚一下,然后倾尽所进行解答——在前面的谦虚不是老吴的虚伪作之举,而是他的踏实性格使然——但是现在,况不一样了,他喝酒了,他神经刺激了,他言语不太自己控制了,所以他也忘记了那个必要的谦虚了,答道:“要富!种瓜!一定要种瓜!要搞好农业础设施,为瓜的丰供障,这样能有种有,能致富!所以,明年还种瓜!但是!要……要盖大棚,要搞有机种植,要用牛屎当肥,要升质,能卖个好价钱!”老吴说这些话的时候,中间有点卡住了,所以他顿了一下着说的,而且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响,以至于引起其他客人的侧目,不过因为老板娘和部分顾客都认识老吴,道他是村长,老板娘也不去醒老吴,认识老吴的顾客从他的语气中判断老吴已经喝醉了,所以也就没有跟他招呼。
不过客观说来,这种因为喝醉在饭店里的吵闹声在镇上太见了,他们不但声音响亮,如是在夏天,喝到进入状态的时候还会甩掉上衣,着膀子在那里划拳猜枚,猜枚的口诀会响彻一个饭店;所以,这样看来,老吴的行为还不算很过分。
在老吴说这些话的时候,新村主频频点头。虽然新村主也很楚,老吴说的是醉话,但是他之所以相,且点头表示赞同,是于三个事实:一是老吴讲话的内容,虽然老吴因为醉酒讲话声音硬、逻辑重复、神态夸张,但是老吴说的这些话恰恰都是他的心里话,是他关心、觉得重要的东,毕竟酒后吐言,原始的维方肯定是说自己说的话;二是他在上之前对老吴的了解,上之前他没有跟老吴有过,不道关于老吴的何事,他是从外地派过来的,过来以后就过村民的一些评论对老吴有了了解,过从不同的人那里获的关于老吴的内容,他总结的,或说他对老吴的体印是老吴是一个性格实在的好村主,是一个实实在在为村民着、为村民办实事的好村主,所以老吴喝醉酒说的这些话印了他对老吴的印。
老吴见新村主一个劲儿的点头,他就加兴奋了,他撸起来袖子,眼睛里着芒,仿佛自己的已经到、看到了一样,说道:“如明年能成这样,那……那咱们村的瓜一定能大获丰,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一定能让村民的钱袋子因此而鼓一些!那多好哇!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呐!”老吴虽然喝醉了,但是说出来的这几句话用词很准,这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他的超发挥。他说的“钱袋子鼓”是很准的,因为,村民们虽然连续经历了两年种瓜的失败,成了一些损失,但是,前些年开养殖场、建砖厂攒下了不少积蓄,而这两年的损失没有触之前积累下来的。
新村主老吴声茂的表达引起了热,且深深老吴的挚感动了,是新村主听到老吴的后几句的时候,他心里非明白,这是一个多年工作于层的老干部对他所热爱的这一片土地、这一群村民的深沉、炽烈的爱——那多好哇……他们笑得多开心呐……新村主看着老吴,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撸起来的格子外套,看着他粗糙的手,看着他短的头发,看着他眼睛里射出来的挚、热烈、执着,新村主内心里翻涌的感动竟然差点使他的眼眶里涌出了些泪来,不过全不至于装满眼眶,不会涌出来,他低下头去,然后仰起脖子喝净了一满杯茶,然后弯下腰去把酒瓶子咣当一声蹲在桌子上了,他站着身体把茶杯倒满酒,仰起脖子连续咽了几大口,一满杯酒他喝净了。这白酒烈的刺激性立刻就涨红了新村主的脸,他也呛住了,不过他压住了,只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咳嗽,他虽然压住了咳嗽,但是眼眶里的泪却因为剧烈的咳嗽憋出来了,它们顺着他的眼角往下了一段就停住了,新村主下酒杯就赶紧去揉眼睛去了。
在新村主揉眼的这个间隙,老吴自己开始倒酒了。新村主看到老吴倒酒,就去阻止他,但是老吴已经倒进去一半了,新村主硬把酒瓶子夺来了,然后老吴举杯就把那半杯酒喝了。新村主喝了那一大杯酒揉了眼睛且从老吴手中夺过酒瓶以后就坐下去夹菜,发现菜所剩不多了,就叫来了老板,又点了两个菜。上了,他们继续吃,一边吃一边继续讨论之前的话。吃了一会儿,新村主肚里的那一杯酒的酒劲儿也上来了,他的神经也开始变得迟钝了,眼神也开始变得晃来晃去了,脸也红得很了,说话也变得粗声粗气了,然后,他也不道自己是么时候,就把在桌子底下的酒瓶子又拿出来了,且这一是给他们俩都满上了,然后,他们俩还碰了杯,脸上带着红堂堂的笑容,一起仰脖子干杯了。然后,他们俩又吃了几筷子菜,他又拿起了酒瓶子,这一新村主甚至是给老吴倒酒了,因为他已经全醉了,忘记了老吴不能喝酒、不爱喝酒,忘记了自己开始为么把酒瓶子在桌子底下了。但是,这酒还没有把杯子满上,就倒净了。之后新村主又摇摇晃晃走到里头去,跟老板又要了一瓶酒。着,他给老吴倒满,又给自己倒满,他们碰杯,一起干杯,就继续吃菜、喝酒。
第二瓶喝以后,新村主在迷迷瞪瞪中结了账,就摇摇晃晃走出了饭店,他们从天将黑喝到了快点。他们走到了摩托车旁边,新村主竟然还跨上去了,发动了摩托车,老吴竟然也奇迹般坐上了。然后他们开始走了,新村主因为醉意,门时大时小,车头还会小幅度摇晃,不过还好,走了一段,没有发生么事。当他俩走到镇上的主和往村里的的叉口的时候,新村主因为转方向太迟,摩托车窜到转角处的沟里去了,不过还好沟里都是麦秸和高高的杂草,而且沟很浅,里面没有水,所以他们没有伤,也没有摩托压住、砸住,摩托车躺在沟靠近田里的那一侧,而他们俩躺在沟正中间厚厚的麦秸和草上,竟然呼呼睡去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夏季晨的凉气冻醒了,老吴醒来的,他醒来以后站起身来,用手使劲儿搓搓脸,脸上和眉毛上冰凉的露水让他彻底醒了,然后他拍醒了新村主,他们向村子里去了。
自这以后,他们俩结下了深厚的,而这个因喝酒露宿野外的事,也成为了村子里的笑谈。也是自那以后,老吴的发呆习惯和颓丧状态观了不少。
虽然这以后老吴的体状态有所观,但是当他独处的时候,大多数况下,他还是会陷入绝望和挫败中无法自拔。当然,使老吴陷入这样的状态,也不像开始那样那么严重了,不会坐在他家院子的木椅子上或他家门前的石板凳上一坐就是一天了。老吴会站在村子瓜地的田埂上,自那一喝酒归来之后他就生出了一个习惯,就是经去村里的瓜地里去转悠,他还是一戴着他那一顶麦秸帽,还是把帽檐压到低,还是久久凝望着那瓜田。有很多时候天飘着小雨,他还在田埂上转悠,或是孤独立在那里。。
这一年,因为吸了前两年的经验,村民们搭起了大棚,用上了养殖场里动物排出来的粪便发酵的有机肥,所以大获成功。当村民们在田间地头对年的丰彼此道贺的时候,老吴还在默默摘瓜、往地头搬运瓜,默默守望着这一片瓜地。
后来,过了有些年头,也就是胡小木他们过这里的前一年,村里借着国家扶贫的东风搞起来了生态农场,办起来了瓜摘节,在河岸边搞起来了瓜主公园,河里了游船,融农耕体验、观旅游、节庆动为一体瓜经济让这村子达到了前火热的地。后来,这里评为全国乡村发示范点,由村委会出申请,经上级批准,村由原来的河滩村成了现在的瓜滩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