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的顾相宜只见那乞丐跑出去便道:“袁郎中,不如您给我看看吧?”
袁郎中见那乞丐突然投奔到他这里,顿时惊诧的道:“你身无分文,让老身如何为你诊治?”
乞丐兴冲冲的道:“方才那郎中说了,诊费她来承担。”
这时,另一位郎中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找她诊治?难不成是她诊法不行?”
“她说让我自己挑,她一旦用刀,那我这眼睛便保不住了,但没准前辈们能保住呢!”
众郎中:“……”
他现在这眼睛,换作谁都保不住!
郎中们只是没料到——别看这小娘子是从小地方刚搬到京城的,但京城的规矩和政策,她心里却是明镜的,她不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倘若朝廷有相关的规定和律法,她自会以朝廷的律法为重。
因此忽悠一个乞丐到她这里求诊的事,根本坑不到她,反倒是让这些郎中惹祸上身了。
在郎中们被吓得纷纷跑路后,顾相宜的药堂顿时清净了不少,再有人进来看诊的时候,大多都是夜里生了急病的普通病患,但由于现在尚处于义诊期间,来看诊的病患大多是小门小户,譬如有一例是七岁的孩子发烧呕吐,孩子母亲都来不及梳妆打扮,披头散发的便抱着孩子跑进来了。
顾相宜曾以为能住在京城的多数是大户人家,在瞧见这些穷苦的百姓后,不禁有些感慨。
其实,虽说她现在娘家是工部尚书,夫家又与刑部尚书沾亲,但她还是觉得与这些普通百姓打交道更舒坦一些。
这一夜,来看诊的人不比白日里少,甚至还有一位患者是白日里在外忙活一天,夜里听说这里有开义诊的,特意过来探看一下自己近来不舒服,可是生了什么病。
待顾相宜见了他这情况后,蹙眉问道:“这情况持续多少天了?”
“有五六天了吧?”
“吐了五六天的黄水,怎么才来看诊?”
“白日里拉车,忙不开啊。”
“胃疼成这样,如何拉车?”
“那也得拉啊,家里孩子还小,婆娘在家里照看孩子离不开。我不出去拉车,家里便吃不上饭了。”
顾相宜闻言,自是劝不动他,只得回道:“我再给你检查一下有没有引起连带的病症,倘若单是胃的事儿,便给你开些药,注意饮食。”
听闻要开药,那车夫第一反应便道:“不是说好了不收钱的吗?”
顾相宜不禁有些无语。
有时候拿这样的人也是没办法,遂道:“给你三日的量,不收钱。若是觉得管用,你再回来接着抓药。现下都已是三成的卖价了,总得给个本钱吧?”
车夫闻言,回道:“那倒是,但是我这一天到晚本就挣不到多少钱,婆娘和孩子还等着养活呢……”
闻言,顾相宜不由得感慨——原来她所见到的光鲜亮丽,都只是那些她从未见过的大户人家罢了。
没人注意到给大户人家拉车抬轿的人,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
在给那车夫做全面检查的时候,检查才刚到了一半,后院便突然传来了小允安的哭声。
顾相宜闻声,赶忙嘱咐池映海道:“海儿,你帮我看一下,我去看看怎么了。”
其实不用多想,顾相宜也能猜出个大概——往日这个时辰,孩子也时常惊醒,惹得她经常在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一道雷鸣般的哭声音惊得骤然起身,然后立刻精神起来去探查孩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