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听曹少澄解释江湖黑话,青楼里,遛马就是携妓外游,留沐便是留宿过夜。
他大抵明白了,也就是现代上门和开房的区别。
“他现在还在云霓楼?”沈落问道。
“狗杂种玩了人家姑娘不给钱,被关进青楼地牢了。”
沈落微微一笑,“温掌柜办事,果然牢靠,不如帮人帮到底,再助一臂之力?”
听到这话,温掌柜勾了勾手指,说随他去。
几人来到位于烟花巷柳中央的云霓楼,与青楼老鸨打过招呼后,他们走进地牢,地牢里铺着厚薄不均的破烂茅草,草垫上虫蝎乱跑。
李宓行走其中,两边是一个接一个的小隔间,有些木门紧锁,有些门户洞开,无一例外都散发着茅草腐烂味道。
李宓走着走着,忽然一个骷髅手臂从黑暗中伸过来,悄无声息,有如行尸走肉一般,吓了他一跳。
他仔细一看,发现是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趴在地牢隔间里,被温掌柜一声呵斥,男人吓得赶紧缩回手去。
温掌柜脚步不停,声音冰冷如鬼魅一般响起,“世人都道鬼市的烟花巷柳是个人间销金窟,到处都是仙女伶人,却不知道地底下埋藏了多少污秽。付不起钱的嫖客,毁了容的花魁,怀上孽种的丫鬟……他们全都像污水一样被关在地牢,坐等死去。老朽此生坏事做尽,早晚要下地狱,只不过早已身处其间历尽折磨,就算真到了地狱,也只当再回趟家了。”
李宓听得触目惊心,他没想到鬼市的暗处,竟有如此多的肮脏龌龊。
他们最终抵达一处阴暗柴房,打开门,里面吊着一个人,满面血污,神情萎靡,似已昏迷。
另一个手持皮鞭的仆役站在一旁,在得到温掌柜眼神示意后,悄然退去。
“这个人情我就帮到这里了,汪驴就交给六扇门处置,云霓楼那边我已打点好一切,你们问出答案后,自行离开便是。”
说完,温掌柜不再理会三人,负手离开地牢深处。
三人对着背影认真作揖。
随后,李宓转身来到被吊打得奄奄一息的汪驴前,随后拿起一旁缸里的舀子盛水,将他泼醒。
汪驴呛了口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旋即大喊大叫起来,“别打我,别打我!”
同时双手胡乱挥舞着。
李宓轻咳一声,说道:“我们问你几句话,如果你老实回答,立马放你走,能听明白吗?”
汪驴停下动作,似乎是借着昏暗的烛火努力分辨眼前三人,半晌,他回过神来,“飞鱼服……你们是六扇门的?”
他挣扎得更厉害了,“大人饶命啊,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就是贩了几只鸟赌了几次钱,从未害过人啊……”
“再聒噪就把你舌头割了!”沈落在一旁拔出半截绣春刀道。
汪驴吓得立马噤声。
李宓见他安静下来,这才出声问道:“听说你前几天发了笔横财,在赌坊连赌三天,可有此事?”
汪驴连忙解释说,“大人,我的银子都是做买卖赚来的,绝无偷鸡摸狗啊!”
“做的什么买卖,又是跟谁做得买卖,一一招来。”沈落肃声道。
汪驴摸了摸脑袋,乞求道:“大人,我这脑袋被吊得发晕,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再说啊?”
李宓看了沈落一眼,对方点点头,于是绣春刀一把割断柴房顶的麻绳,汪驴倒垂摔下来,被曹少澄一把提住,像拎小鸡一样扔在地上。
汪驴赶紧揉了揉发酸肿胀的手脚,半晌才缓过劲,他说道:“十日以前,有人在黑市找到我,要买一百只鸟。这可是单大买卖,我本想找他换个茶楼详谈此事,可那人十分果断,当天就要买下那些鸟,还扔给我十两银子做定金,让我凌晨一更时分送往西市怀德坊。”
“然后呢?”李宓问道。
“那天,我特意找人赶制了五个鸟笼,然后又找几个鸟贩凑了凑,将一百只鸟备齐后,又雇了两名伙计陪我连夜送去西市怀德坊。可结果到了怀德坊约好的地点,并未看见买家,倒是地上有个钱袋,里面装有足足五十两白银,我们就把鸟笼搁下,匆匆离开了。至于之后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了。”
随后,汪驴紧张起来,“大人,该不会那人犯了什么事吧,这可与我无关啊,我就是个贩鸟的!”
沈落冷哼一声,“说得好像你贩鸟就不触犯大赵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