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理寺、六扇门本衙、京兆尹府、刑部四处各派出一名小旗官,领衔翻阅所有与封修有关的大小案牍文书记录,务必在一天之内查出,人手不够加人,烛火不够加灯,吃喝拉撒都就近解决,只求查出此冤案!
六扇门查案期间,李宓没再操心此事,他相信沈落的筹划能力,而是背着手出去闲逛。
之前在通轨坊鬼市受伤的六扇门校尉林符正在医馆养伤,但情绪似乎不太好,自从丢失腰牌后,郁郁寡言,整个人都意志消沉。
李宓路过时,走进去宽慰了几句,告诉他真凶已经露出马脚,六扇门正全力查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林符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那到时我得亲自带队缉拿,我要亲手抓住这个抢走腰牌的混蛋!”
“先好好养伤,不把伤养好了,怎么擒敌?”
林符重重点头,终于肯平心静气让医官为其上药了。
查案一事繁冗复杂,各部案牍库堆积多年的文书资料都被六扇门缇骑们翻出来倒在院里,几十个人三两成群坐在书山上面仔细翻找,生怕漏了点什么。
京城连死三人,凶手连狐狸尾巴都没漏,不仅刑部、京兆尹府脸上没光,最感觉耻辱的首当其冲是六扇门。
身为天子御下的皇帝亲军,被这种事搞得焦头烂额、疲于奔命,像狗一样从东市溜到西市,却连真凶的毛都抓不住,以后还怎么威慑百官?
每名六扇门捕快胸中都憋了口气,他们要迅速破案,缉凶、正名!
只是书山浩瀚,不知多少年的文书记录堆在那里,密密麻麻、浩浩荡荡数百万字在人眼前来回转圈,不少捕快看得眼花缭乱,精神崩溃。
不得已,下午时分又换另一名旗官领着绣衣卫来换班,快马加鞭追赶进度。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六扇门官衙里的沈落在汴梁城池沙盘前来回踱步,心中同样焦急,她余光不时瞥向那台钟漏,又瞅向门外,企望有消息传回。
李宓坐在一旁倒是悠哉,喝几口茶打几遍拳,站一会桩读一会书,并不操心此事。
他只需要提供破案思路,剩余的,有汴梁城数千六扇门绣衣卫使帮你执行。
心急吃不了豆腐。
就在沈落望眼欲穿之际,终于,六扇门的两扇红木衙门被人重重一推,一串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沈落一喜,顾不得礼仪,径直奔出去,与来者迎面相遇。
“禀沈大人,属下领人苦苦翻查京兆尹府案牍库后,终于查出一案,文书记载中,均有田小穗与汪驴的名字!”
沈落接过一卷案牍,振奋道:“干得不错,这次案子一破,记你一大功!”
送来案牍文书的正是校尉麦良,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记功就不必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当务之急是请二位大人查清真凶,好让兄弟们有事情做啊。”
沈落一笑,“好,你喊其他人都撤回吧,跟几位小旗官一起待在衙门里,随时候命。”
麦良面色一喜,抱拳道:“多谢沈大人提携!”
回到沙盘前,李宓啧啧道:“沈捕头还真是知人善用,说提小旗官就给人提了啊。”
沈落道:“麦良在我手底下做事多年,精明强干,身手也了得,此次指挥使大人不在京城,我就私自做主提携一下他,相信麦良以后会是个很出色的小旗官。”
说完,她摊开案牍,这上面记载的是封修十年前处理的一起案子,这是一起凶杀案。
十年前,正是封修步入汴京官场、拜师宿儒宋濂,平步青云之时。
他当时担任京兆尹官职,相当于汴梁市长,是天子脚下炙手可热的职位,很多人都眼红。
而这起凶杀案的被害人是名正值桃李年华的十八岁女子,遭人跟踪至家中,被先奸后杀,死相凄惨。
由于这起命案性质恶劣,造成了当时京中很多豪门闺秀的恐慌感,迫于压力,封修命人全力破案,缉拿真凶。
很快,一名叫陈二的酒楼小厮被衙役带回,并很快被定罪为奸杀案真凶,送往菜市口砍头。
自此,这起凶杀案盖棺定论,再无波澜。
李宓仔细翻看案牍,发现了很有趣的点,当时负责查办此案的主审官乃是京兆尹封修,将酒楼小厮缉拿归案的捕头乃是汪驴,而当庭作为人证声称亲眼见到陈二杀人的,乃是田小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