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天然在凤凰山考察的时候，省委书记王国庆也正在省城筹划春节团拜会的相关事宜。</p>
春节，对于穷困的老百姓来说，是一道年关。对官员们来讲，按照王国庆的话讲，是一道廉关。请客送礼之风盛行，愈演愈烈。下级机关要给上级机关送礼，下级官员要给上级官员表示。因为过年过节，领导们收到的红包纯属是礼节性的，没有任何风险可言。因此，到了年终岁毕的时候，正是各级领导收入大增的时候。</p>
王国庆虽然在大会小会上讲，要让各级干部守着春节这道廉关，可是难啊！他自己就无法拒绝来自方方面面的表示。有人是一万、两万，有人是三万、五万，也有人是十万、八万。俗话说，抬手不打笑面人，这些来表示心情的，都是自己的老部下，老同事。再说了，人家也没有一点托你办事的意思，春节前来看你，只是一点心意罢了。</p>
没办法，王国庆也就一再说着下不为例，一再收下众多官员的心情。</p>
他粗略地算了算，这个春节，他就收下了也不知多少笔，大约是近800万的礼金。他想，别的省委书记、省长、部长们也一样，都好不到那里去。不是他们想搞腐败，也是情非得已啊！</p>
就连王聪聪这个省军区的干部处处长，春节前来看她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现在部队的风气和地方上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一开始的时候是婉拒的，但人们来看她的理由很充分，一是她是刚刚上任的，总得有个见面礼吧！二是她的身体正在恢复之中，大家来看看她也是应当的。</p>
来看她的大小军官们，有的她认识，有的还没见过面。但只要是来看她的，她事后都一一记下了人家的名字。有的人纯属心情，没有提什么要求。而有的人则实话实说，有的说明年不想转业，还想在部队上多奉献几年。有的说，明年就该晋级了，希望王处长能多关照。有的说，明年想调到某个单位去，还要请她王处长多帮忙。</p>
没办法，王聪聪只能对这些军人们笑脸相迎，笑脸相送。王聪聪也粗略地算了算，这个春节，不说礼品，她收到的红包加在一起就有33笔，总计45万元。</p>
算了算，王聪聪就有些害怕。现在的世道是怎么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怎么就变成了金钱间的往来？她想，自己收礼的事绝对不能让吴天然知道。如果吴天然知道，会骂她的。但反过来想，吴天然虽然是省委副书记，是山阳市的市委书记，但他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根本没有灰色收入。像他们这样一个阶层，手里如果没有闲钱，还怎么社交啊，还怎么维持这个阶层应当享有的生活呢？王聪聪就想，还是让吴天然保持一个正直不阿的形象，至于一些擦边球式的额外收入，还是由她这个上校来打理吧。家庭总得补贴，孩子总要受到良好的教育，没有钱怎么行？王聪聪决定背着吴天然自己弄个小金库。</p>
王聪聪想，她反正要坚持一条底线，那就是永不索贿。至于那些没有风险的心意，在权衡利弊的情况下，有的则可以收下。</p>
说实在话，在春节前，吴天然又何尝没有遇到那些纷纷上门表示心情的官员和老板们呢？但吴天然始终坚守自己的原则，来的人有事尽管开口，礼品他不要，礼金更不接。他觉得，自己身为党的一名高级领导干部，必须以身作则。处在自己这样一个位置，可以说是要啥有啥。基本的生活国家都给你全包了，自己的工资基本上都有不到。你想，车、司机是公家配的。如果你没有商品房，公家也会为你安排。吃饭，除了陪客外，自己一个人吃的机会很少。就是自己吃，在机关的食堂，也只是象征性地每月交一点生活费。你如果生病了，公家为你请找最好的医院，为你请最好的大夫，用最贵的药品。你想到哪里去，包括国外，只需找一个考察的名目就可以成行。而外出考察，你又不用自己拿一分钱。这样的条件和待遇，你如果不把自己的心思全部用在工作和事业上，吴天然就觉得是有病。难道为了一点金钱，就坏了自己的名誉，坏了自己的前途？他曾经发过誓，既然自己走上了政治的舞台，就要把自己的政治角色演好。富一方百姓，保一方平安，求一方发展。</p>
因为吴天然不收礼，弄得不少山阳的干部心里没了底。他们就纷纷瞎猜，吴天然这个书记为什么不收礼呢？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如果你真的坚持不收礼，以后的工作可怎么开展啊？这不正常啊，不符合官场的逻辑啊！吴天然，你不按常理出牌，让我们怎么办？你不考虑自己，也总得考虑考虑我们吧！</p>
看来，吴天然不收礼，会让山阳市的干部们很长时间难以适应。</p>
吴天然这次在春节前专门出来转几天，也是想清静一下。送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有一些人，第一次已经被他拒绝，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他。这让他心里很烦。</p>
且说吴天然一行在凤凰山中考察，在铁佛寺山门的对面不远处，是一方悬崖绝壁。上面用斗大的字镌刻着《金刚经》的全文。</p>
吴天然立在壁前看了看，赞许道，这字是你们请哪位书法大家写的，既功底深厚、酣畅淋漓，又灵秀空灵，超凡脱俗。不错，不错。</p>
小艳介绍说，这部全长5555字的《金刚经》是我们集团请北京龙泉寺的性空法师抄写的。</p>
吴天然说，性空，想必是一位大德高僧啊！你看5000多个字，没有一个字显得笔力稍弱，字字真气充盈。</p>
吴天彪趋到吴天然跟前小声说，二哥，这位性空法师就是张蕊蕊。</p>
吴天然感到张蕊蕊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就问张蕊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