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闭着眼睛,死死地抓住一面镜子,镜子是死鬼老婆子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此时自己要死了,不能履行当年和老婆子百年好合许下同年同日死的承诺,那自己抓住她留给自己的遗物,死了会不会寻得到她的魂儿?
老先生觉得自己很有些奢望太多,但心里终究是在想抓紧最后的这根稻草,他希望老婆子不要转生得太快。自己还要独活着,很大的原因是女儿。
女儿啊!
心头微微揪住,紧紧闭起来的双眼忽然睁大。
我不能死!
可留在口腔里的空气不允许他多余的逗留人间,于是,他狠狠地在水里,用掉了最后的一口气,喊出自己的不屈:贼老天,妖魔邪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么喊着,天空忽然发生了惊变。
黑气里多了一道蓝色的游丝,游丝中溢出无尽的煞气,老先生人之将死,已经不再怕什么惊变,他心里的那团火却是因为这丝蓝色的气息,慢慢地燃起,然后整个人像是获得了神仙的眷顾,空洞无力的身体,居然返还了一些阳气。
是回光返照?
熟悉死前味道的老先生,心里微微一喜,他向着老天喊出自己最后的一个愿望:女儿不怕,爹爹来了!
这是萧仪在爬上天梯祭台前,留给自己最后的嘱咐。
过去的一分钟里,他被水闷得差点死去,没有太多的空隙说出来,此时有一丝阳气从身体里冲上脑,才想起萧仪的嘱托,借由口腔喊出去。
他这一喊,似是惊醒了白色光晕背后的妖魔邪祟,黑云翻滚折腾得利害,那些倒灌下来的银河瀑布,更是狂暴,落水变成了落刀子一样,听见地面上“铿锵”声音不绝。
可也正正是起了这样的变化,那些能掩盖万物的水,被巨石砸中了,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散开,掩盖整个防御空间的水,竟然是慢慢退了下去。
老先生以为自己得救了,没料到这仅仅是狂暴的开始,头上不停地传来“轰隆”的爆响,抬头一望,忍不住喊了一声adao。
这时,天空已经变得阴晴不定,比起刚刚的黑云压境,多出了凝重的黑气,黑气背后映照出一道庞大的黑影,老先生不能分辨这道黑影究竟是什么,但双眼已经从黑影转到了萧仪身上。
他没有死?
我死你个adao!
萧仪同样是往老先生的方向望来,他眼看着老先生要被闷死在屏障里,心中有些难言的愧疚。
人不能不救!
水一定要退了!
退去的代价很大,他跟召唤出来的这团蓝色火魂做了个交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随了你!
老先生的性命攸关,他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就允了,等天上的瀑布河水变成刀子落石,再是大水退去,蛟龙回转,危机转安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我究竟答应了火魂什么?
在《世本》里有过记载,距离上一次召唤蓝色火魂的时间,足足有百年光景。时间不算得了什么,他心心念念的是,上次召唤这老古董的少年好像是被火魂给生吞了。
他此时才觉得后怕不已,双眼忍不住往虚空里望。
黑云里蓝色的光焰时隐时现,还有惊雷在暴动,这些都不太惹人注意,萧仪从黑云里居然听到小孩的声音,那声音恁的熟悉。
不是蓝魂,又是谁?
蓝魂召唤出来,就跟自己说了三句话。
--是你,召唤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