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路上,霍华把各营校尉都喊到本阵来商讨,顺便介绍望江楼的情况。
“即使是鳄越一部,军力和我们相当,依托护山法阵防守,那就绝难迅速攻下!如果顿兵城下,损精挫锐,敌人又四方来围”右营校尉语气很不好,直接朝霍华发难,“我们是不是过于托大了?”
这是杨行第一次见到右营校尉卫义从,脸庞白净的一个年轻人,腰间有玉佩,剑柄有红缨,很符合世家子弟的打扮。实际上,卫义从正是霍山四大家族之一的卫氏子弟。他知道卫氏已经正式投靠霍青,那这卫义从很可能就是霍青所派。霍青名义上是前军将,是霍华的上级,塞个眼线过来也是应有之意。
“卫校尉过虑了。”霍华笑道。“别忘了,霍青的后卫营正在赶来,后面还有大军徐徐压上,吸引鳄越的火力。敌人不一定会全力围剿我们。反而我们在前面打得越坚决,敌人就会越迟疑不定。要是能把敌人主力吸引过来,让战线维持在望江楼一带,我们就是大功一件。”
“为了这份大功,还要死多少人呢?”卫义从没有被轻易说服,“敌人也是有精锐的,像孙和这样的敌人,再来两三支不!仅仅再来两三个金丹强者,一个挡住霍头您,剩下的大开杀戒,我们怎么办?”他把话说完,眼神又往杨行和郑阳身上瞟,想寻求两人的支持。
这问题杨行昨晚就提过,当时被霍华搪塞过去了。其实他心中很赞同卫义从的话,但若要表态,肯定还是站在霍华一边。
“鳄越哪有这么多金丹?真以为金丹不值钱,可以随意调动吗?”霍华将威势一放,顿时压得卫义从说不出话来,一张白脸涨得通红,显然并不服气。
“再说了,”霍华语气一软,“我什么时候说过打望江楼?”
什么?这下连杨行都惊讶了。
“望江楼是野战大败继而退走,因此被鳄越占据时法阵完好,易守难攻,这点我知道。”霍华缓缓说道,“望江楼主峰,我们不去碰;但附属峰头泊头山,可以打一打。信报中说,孙和一部被望江楼拒之门外,正是安置在了泊头山上。”
“望江楼不让孙和上山?”卫义从果然被带得一愣一愣,“为什么?”
“谁知道呢?”霍华嘴角一撇,脸带鄙夷,“鳄越也不是铁板一块,何况孙和还是个被打残的少数派。”
卫义从没再反驳。
霍华又兴致勃勃的和郑阳、杨行闲聊起来。“关于泊头山还有个说法。望江楼有以下克上的传统,每一代掌门都将上一任安置在泊头山上,不管不顾,直至老死,所以也叫‘白头山’。现任掌门江岸,据说是前任的养子,引得掌门一双女儿为他争风吃醋,而被赶出师门。后修成金丹回来,娶了掌门女儿,继位新任掌门,遵循传统将岳父兼养父安置在了白头山上。哈哈!要说那前任该防着这一点,但谁又能拒绝一个金丹女婿的诱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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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起拔。
左右护卫营仍司斥候之责,一路遇到不少独身赶路的修士,或是成群的小队,谨慎的停在远处张望打探,明显都是越人打扮。这或是敌人斥候,或是赶去投军的散兵游勇。离得近的,杨行就带人前去打掉;离得远的,就听之任之,专心赶路了。
看来己方的行踪已经泄露,而且,鳄越已经动员起来了。
天将入夜时,大军到达望江楼附近一处薄有灵气的湖泊旁,就地驻扎,准备连夜攻山。
杨行登上一处土丘张望,灵识随着视线舒展开来。这里是望江山脉北麓,东面在暮色里露出巍峨峰尖的是主峰睡虎山,数支山泉从山上流下,经过此湖汇入北边的汉水。旁边还有一座更高的孤峰直入云间,峰顶积雪,远望去就如一白头老翁,想必就是泊头山了。更远处则是玉符山等附属山脉,余脉一直接到九宫山,再往东,就是江夏的黄陂沟了。
不知道攻打灵山要怎么打。他先前只有过在灵山防御的经历。那是在黄鹤门的时候,敌人远道而来屯兵山门,为首者之一就是此时的顶头上司霍华。黄鹤门依托灵山防御,有护山法阵汲取灵气,杨行他们只需将自身灵力注入法阵,由掌门对敌即可。有法阵的保护和隔绝,防守一方看敌人都不真切,自然不会有畏敌的打算。等真到了阵破的一刻,要么是被法阵抽干灵气,要么死于阵破的反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攻打灵山要怎么打呢?《武经总要》中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山。”就是说,最好不要攻打灵山。若非打不可,则要“修筑法阵”、“训练战阵”,十倍围之,徐徐图之;若“等不及而蚁附之”,则是“此攻之灾也。”
马蹄踏着浅水而来,又是霍华亲自传令。“这次攻打白头山,我的中营来当主力,卫义从来当后备。我会让郑阳驻扎在白头山和睡虎山之间,防止望江楼的人过来。你就带人在南边游曳,点杀那些小队和个人聚集过来的增援。你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吗?”
这就是不用参与攻山了。杨行思索片刻,答道:“敌人可能会趁我们攻山之际来袭,这是‘半渡而击’。从睡虎山过来,是‘直’,以前锋营应对;若敌绕到南边过来,则是‘迂’,以左营应对。”
见霍华点头,他又问道:“若南边有敌人大军过来,左营挡不住怎么办?”
“用兵便是用险,不可能面面俱到,”霍华说道,“相比起来,你那边确实是个空门,若有情况,一定要发响箭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