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那间不容发之时,但听“琤琮”一声响,竹叶鱼纷纷掉落。
持剑人长出了一口气,一片竹叶鱼已擦到了她的眉心。
森冷的杀气侵入肌肤的一刹那,登时毛骨悚然。
若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绝对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甫才,银针袭来,栖迟依城竟直接冲了上去。他袖子一卷,银针皆被圈翻在地。
同时,“火桐”到达,他又马不停蹄挥出琴波,这才堪堪救下她们的性命。
持剑人带着月明流苏退到岸上。
过了许久月明流苏才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竟不敢相信她还活着。她突然咬紧嘴唇,眼泪如泉水般“答答”往下滴,如泪人一般。
这是劫后余生兴奋的哭泣吗?
栖迟依城也拔身而起,眨眼间指间乱舞已拨出了十几记琴音,琴波如网,光影般斩向千门寒山。
天目关切道:“幽月,带流苏去亭子里,那里风小些。”
他说话时并未回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栖迟依城和千门寒山的打斗,指间的石子夹得更紧了。
月明流苏感谢道:“谢谢前辈关心,我不碍事。”
其言外之意:她也想留下观看这一场战斗。而且她业已在看了。月光下,她柳眉紧蹙,剪水的双瞳,柔柔的,尽是担忧。
幽月本是栖迟府的大总管,也是栖迟依城的心腹。三年前,月明流苏被栖迟依城从姑苏带到杭州栖迟府后,她的身份就又增加了一层:月明流苏的贴身护卫。
他们三人今晚的遭遇还要从晚饭后说起:
月明流苏说她在宅院中困闷了想出去走走,栖迟依城又恰逢无事,便提议要月夜泛舟。可就在他们要出府门的一刹那,慕容冲来了。
慕容冲是江南联盟长青会栖迟依城之下三大掌权者之一。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极力劝阻,除非让他带人护卫:“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江城又危机四伏。万一盟主稍有不测,长青会便会顷刻不保。”
栖迟依城却道:“紫阳湖是长青会的地盘,又有幽月护卫,而且半个时辰之后就回来。能有什么意外。”
但慕容冲还是不同意:“盟主,儿女私情是小,一切应以大局为重。此刻白门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慕容冲,我是长青会的盟主还是你是?难道我就应该被你们所谓的盟主称号锁住一辈子,连一点点自由都不能有吗?”栖迟依城道,“你是怀疑我的能力,还是自己想当盟主?”
说罢便拂袖而去。
泛舟伊始时是幽月在帮他们划舟,可到半途栖迟依城便打发她到暗中保护。夜月情人泛舟本是私语缠绵无限美好的一件事。可若有第三人在场,即使是再亲密的人,有些事情总还是放不开。
当月明流苏被千门寒山劫持时,幽月当即便潜入湖中前往营救。她在湖中潜伏甚久,栖迟依城时不时瞥向湖面也正是在找她。
幽月自小就跟随栖迟依城,二人早就心有灵犀。栖迟依城找到机会反击,她就立刻策应。他们这才从千门寒山手上救下月明流苏。
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会不会后悔没听慕容冲之言呢?
幽月睨了月明流苏一眼,她微长而秀美的眸子闪烁着奇怪的亮光,似嫉妒又似厌恶。
千门寒山用竹叶鱼挡掉琴波,朝栖迟依城冷然一笑,一个侧身向湖中心急掠而去。
“栖迟依城你就是一个耍心机的伪君子,愧为江南儿郎。”
栖迟依城江南人称“四公子”,倒不是他在家排行老四,而是他在江南有四个第一:
第一琴技,第一武功,第一美男子的称呼,第一家世。
他并不喜欢与人动手。但若有人赤裸裸地欺负到他头上,他也从未心慈手软过。
“千门寒山,我对你一忍再忍,但这次你欺人太甚。无端辱我不说,还险些害了流苏性命。大丈夫若不能保家护爱,留在这天地间还有何用。”栖迟依城道,“前辈、幽月,流苏就先拜托给你们了。”
话未了,他人已追了上去。
幽月关心道:“盟主,你自己也小心些。”
一语未落,人已远去。
蓝殷殷的湖面上倒影出两个追逐的影子。
栖迟依城的轻功虽是不错,但比起千门寒山还是远远不及。但两人相距始终不过七尺,而且竟还越缩越小。
果然,有阴谋。
千门寒山忽然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