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春吃惊不小,怎会在下水道里发现?他三步并作两步,来至近前,见大门外下水道的地面已挖开两丈多长,在四尺深处见到了下水道,下水道的缸瓦管已被打碎几节,在管内露出大苟和二苟的尸体,二人是在缸瓦管内趴着、头顶着头憋死的。马福泉过来,向成春施礼,“草民拜见炅大人。”
成春想了想,问道:“是不是管道不通水了,才发现尸体的?”
马福泉叙述道:“回大人,正是,昨夜大雨下个不停,下水道不通,让伙计们用长竹竿捅,怎么捅也捅不开,院内积水涨过台阶,差点儿进屋,实在无法,伙计们从半夜开始向外掏水,天亮后,用竹竿确定堵管处,在门楼下刨开,打碎缸瓦管,哎呀呀!发现两具死尸头顶着头堵在管内,里面那具尸体的脚脖子上捆着一把匕首和我那丢失的宝镜,我已将绳扣解开,宝镜拿回家去了,只剩下匕首。”说着他将一把带鞘的匕首奉上。
成春接过匕首,从鞘中拔出,看了看,这是一把很普通的匕首,他收回鞘,将它系在腰间,唤来仵作,“尸体已检验过了?死在何时?”
仵作回答:“回大人,已检验过了,尸体确认是苟家兄弟二人,根据死亡情况判断,是六日前窒息死亡在管内的。”
根据日期向前推算,正是马家失盗的那天夜里,他俩是如何双双憋死在管内的呢?根据现场情况推断,六日前的一天夜里:
这天夜里,天气阴郁,月亮在乌云中穿行,月光时有时无。苟家兄弟俩在朦胧夜色的掩护下,摸到洙水河边马宅的下水道出口处。二苟为何敢向林沣下保证、保证将宝镜偷到手?原来二人去年曾来过马宅偷盗,这次来已是轻车熟路了。
时至三更,二人开始行动,先将士兵的上衣脱下,丢在东院墙下,用鞋在墙上擦几道印子,做出攀爬的假相,然后返回下水道口,他俩要从下水道的缸瓦管内钻进院里进行偷盗,缸瓦管径不足一尺,人怎么能钻进?一般人是钻不进去的,不过像苟家兄弟这样瘦小枯干的身躯是例外的,只有他俩像小孩子一样的身躯才能完成这种作业,他俩是怎样钻进的呢?先将衣服脱净,钻时,现将头钻入,然后两臂向后,光着身体,双手紧握身体的股部,靠双肩往复向前蠕动,也就是靠双肩臂膀与管内壁的摩擦力带动身体缓慢地前进。他俩就是靠这种作业法得过手,曾经偷过马家的香炉和蜡扦,不过那是去年的事了。
大苟对弟弟说:“这次,还是我钻进去,你在外放风等待,不见我回来,你可千万别走,若听见院内有动静,我被人家逮住,你不必管我,快快逃走!”尽管是上次的故伎重演,大苟仍然是小心谨慎,再三对弟弟叮嘱。
二苟拍着胸脯说:“哥哥,尽管放心,不见你回来,我绝不会丢下哥哥不管,你要是被人家逮住,我想方设法去救你,咱哥俩要死就死在一起!”
大苟脱光衣服,将一把匕首捆在脚脖子上,钻进管内,二苟趴在管口外放风等待,等待哥哥得手归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了,不见哥哥返回,二苟心里有些发毛,抬头望望夜幕下的马家大院,幢影重重,好似阎罗殿一般阴森可怕,心里不由地不寒而栗,他心里又急又怕。
二苟耐着性子等待,左等不出右等不来,直等到东方微泛鱼肚白,仍不见哥哥返回,他侧耳细听,马家院里没有一丝响动,心里暗思量:前次得手迅速,这次怎么这么慢?要是天一亮,可就糟了!莫非哥哥出了什么差错?不行!我得钻进去看个究竟,帮哥哥一把。想到此,二苟也脱光衣服,仿效哥哥,先将头钻进管内,然后两臂向后靠拢,双手紧握自己的股部,靠双肩往复蠕动,艰难地向里钻去。
再说大苟,钻到院内管口时,听见院内有来回走动的脚步声,知道有人在院里巡逻,他不敢露头,只得在管内苦苦等待。只等到巡夜人困极睡熟鼾声起,才敢悄悄地从管内钻出来,进入前院,他躲在南房的廊下,环视四周,见各房屋门窗紧闭,正房内上闩,厢房耳房外上锁,看来马家已有防范,不好下手。他光着身子,溜到东厢房,他知道一般大户人家是讲风水的,书房和佛堂都设置在东厢房里,镇宅的宝物一般都放在书房里。他来到东厢房的窗下,点破窗纸向里窥视,借着从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见屋里正中是一张书桌,书桌后面有很多书架,不用说这一定是书房了,在书桌旁有一长条案几,在案几上有一圆形物品烁烁发光,哎呀!这可能是那块宝镜!大苟心里一阵兴奋,可屋门上着锁,怎么进屋呢?他细细观察窗户是上支下摘型的,上口的窗户里面有转销别着,只要拨动转销,就可以推开窗户,他拔出脚脖子上的匕首,跳上窗台,用匕首尖插进窗户缝,拨打转销,只需几下,就拨开了转销,他推开窗户,跳进屋里,来到案几前,仔细再看,案几上发亮的东西就是宝镜!他欣喜若狂,抄起宝镜,赶紧从窗户跳出。
他将宝镜连同匕首捆在脚脖子上,返回管口,往回钻。就在大苟钻到管道中间时,恰巧二苟也钻到中间,兄弟二人头顶头相撞,这时二人方知,大苟急令二苟往回退,孰不知?身体向前可以,后退不行,当身体在管内前进时,身体的皮肉和汗毛呈顺势,可以靠双肩往复蠕动前进,可向后退时,身体的皮肉和汗毛呈逆势,往后一退,身体便被管子内壁卡紧,动弹不得,也就是说,两肩只能向前蠕动,不能向后蠕动。二苟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也休想向后移动半分,急得大苟用头顶,想要将二苟顶回去,仍然无济于事,二苟不仅纹丝不动,反而越顶越紧。二人动弹不得,急得满头大汗,最后只得大声呼喊救命,怎奈管子被身体堵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外面无人听见,时间一长,二人筋疲力尽,兄弟俩就这样活活地被闷死在管内!
成春慨叹一声,唉!是林沣唆使二人来偷盗的,杀害二人的凶手不是别人,就是林沣!他当机立断,命令士兵即刻包围赌馆,捉拿林沣!
这时,就见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是赌馆保镖郭凡,郭凡跳下马,慌慌张张跑至近前,跪倒,“炅大人,大事不好了!”
正是:恶徒欲盖弥彰;盗犯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