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回答张烈元心中的问题,而就在战前,却想到这些虽然深远,却对战局毫无意义的问题,其实是很危险的。
正是因为没有人比张烈元更加清楚猎隼族中的实力,所以张烈元感受到的绝望感,也是其他族人无法比拟的。
携带希望种子的是
那个披着红霞而来
眼瞳如星的温柔身影
亲爱的琉丝真神
请庇佑我们直到永远
直到永远
议事厅内静默不知多久,也不知从何人开始,厅内传颂起自古流传下来的歌谣,虽然不是上古天灾,的的确确也是灭族级别的大祸,本就虔诚的猎隼族人,无论身分高低,地位尊卑,对于真神的信仰却是一样的。
宗教往往在人类不安、恐惧的时刻,最能发挥她稳定人心的效果,即使是虚无缥渺的神明,也能给予如此的勇气,更别说猎隼族人心目中的真神,正在神殿内部闭关。
无条件的信任,信任神祇会带领他们度过难关,或许只有弱者才这么想,或许神明的力量没有如此之大,但在人力有时穷尽的极限,信仰将会是凝聚众人力量的最佳法门。
若无如此虔诚的信仰,第三次兽荒大有可能未打先溃,不是族长权威可以逆转的,在明知必输的战役中,人心会比想象中脆弱许多,唯有信念,无论对什么的信念,才可以扭转人心,奋勇投入看似必败的战役。
张烈元身为神域强者,对于琉丝真神的信仰本就没有那么虔诚,但这一刻她也确实地虔诚歌唱,琉丝真神的确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情,没有说半句话,没有做任何行动,但是却凝聚了在场所有猎隼高层的信心。
盲目得几乎愚昧的信仰,坚信只要奋勇战斗,只要有琉丝真神的存在,就会得到最终的胜利,张烈元不这么认为,甚至对于所谓的真神化身,红蝶本人也不是那么信任,若单论气息感应,在红蝶身旁的叶子甚至是更为可靠的强大存在。
可惜张烈元从秦安口中得知,叶子独自深入荒原之中,不知去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足为奇,只不过这样的灭族之战,能有多少筹码,都必须想办法运用。
张烈元身为族长,必须负起凝聚全族士气的任务,因此在议事厅内,一同与中族人吟唱信仰之歌,但其中却少了一个人。
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离席,或许是觉得这样的会议没有任何意义,所有人都沉浸在向真神祈祷的氛围之中,韩雨是唯一注意到这个情况的人,因此也同样悄没声息地离开议事厅。
韩雨来到厅外庭院,树荫底下的石阶上,坐着熟悉无比的倩影,重复她在韩雨眼中,不知投映过多少次的动作,举起酒瓶的饮酒动作,豪迈却不失优美,每每能令韩雨心醉,除了韩纱,再无其他女子能做到这样。
韩纱刚吞咽下了一口酒,淡淡道:“你也出来了。”
韩雨点头道:“我发现你不在里面,所以就出来看看,你果然在这里。”
韩纱右手肘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撑着自己的下巴,微微侧头道:“我无法理解族人们为何对琉丝真神有着如此虔诚的信仰,毕竟我也不是真正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比一开始那种绝望气氛好上许多。”
韩雨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能感受到琉丝真神的气息,但我同样对于真神是否能挽救我们于这样的危难之中感到怀疑,信仰是力量,同样也可能是双面刃。”
“也许真的该祈祷一下奇迹发生,否则也不用等到三年后,明日就是尽头了。”韩纱微带讽刺地道,却是实话,比起张烈元,韩纱甚至更加清楚猎隼族内的整体战力,所以不会抱持任何侥幸的心态。
韩雨眉头难得地深锁起来,即使是刚才从族长那边亲口听闻,第三次兽荒的可怕规模,韩雨也未见任何表情波动。
韩雨几次变幻神色,终于道:“其实……你可以走的,这种情况下,没必要枉送──”
韩雨话还没说完,韩纱目中浮现一丝怒意,道:“你说的是什么话,若是明日就是猎隼族的最后一战,那我也同样会参与到底,这是我必须遵守的约定,也是我自愿立下的誓言,即使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