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烈和萧月亮谈起他曾经看过的有关阵法的书籍时,众人大多都猜想到了这一点,没有灵海没有修为的人,也很有可能将无意间的锋锐之意藏入字内,前提是笔构之间得契合天地之轨,自然之则,这便和西皇朝的供奉神殿西明神宫的秘术月光笔类似,皆都在笔构之间布阵。
问题是,如此繁复困难的技艺,这个天生无海,仅仅依靠看过几本古老阵法书籍的少年如何能在无意之间做到?
钻研此术的修行者非得聚集十二万分的精神和灵力方能做到,而他却在无意间抄写了那么多的书本?
这岂非得是天生万年难遇的阵法奇才?
“那么那晚灵爆的事情究竟如何解释?”段弥风转而疑问道,看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萧月亮心底长叹。
众人将目光投向萧月亮,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少年愣住,思索良久才开口支吾道:“你们说的灵爆,是否是一团光?”
白烈恍然大悟,抚掌道:“难道是那团光?”
萧月亮顺口胡诌:“没错,就是那团光,那天早上我没说实话。”
其他人听得有些糊涂。
白烈解释道:“那天早晨我刚去四海筑时路过剑庐书屋外面,看见这个少年站在那口老井前,井里似乎隐隐约约有月光飘出。”
众人更加好奇。
萧月亮继续胡诌:“我之前在看的那些古书里面有一记载了如何倚靠阵法之纹将月光封存在笔构里,用来代替墨汁写字。”
那边丁悦心忽然也颇感兴趣的打断问道:“月光笔?你竟然有西明神宫的古书?”
萧月亮急忙摇头,此刻要他拿出关于月光笔的阵法古书来他是绝对没有的,只得编纂道:“我看此书时还尚在黑铁军中,那早已被我那位战友撕了引火了,正是那晚我看了这,才对他的那些无名旧书感了兴趣,要了书来自己收藏,而那晚我一时兴起,用引灵石照着记忆中那写的流程自己想将月光封存到笔触里,谁知写到最后被研磨成粉的引灵石在纸上却不受控制,接着爆发出了一阵强光,最后我怕发生其他更加可怕的事便没有再写下去。”
“你没有灵海,无法引动天地元气封锁轨纹,的确很可能发生灵爆的现象。”白烈点着头惋惜道,看样子,他倒是很希望萧月亮能拥有灵海,便能利用天地灵气绘出厉害的阵法来。
段弥风质疑问道:“引灵石?要引发灵爆得要灵沉密度极高的引灵石,我听游长老说起你在萧苏小镇和洁儿郡主达成的交易,便是让与了一颗小镇灵气店里唯一的绯红之心,那绯红之心在凡界尚可算作佳品,但饶是如此,以它的灵沉密度却也无法达到引发灵爆的效果!除了修行大宗,其余小门小派和凡世灵器店根本没有那般稀有珍贵的引灵石!你如何能得到引发灵爆的引灵石?!”
说起萧月亮和林洁儿达成的交易,以及游物墨轻易允诺林洁儿的请求把萧月亮引进外门,其余人皆都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矮胖的老人,老者心知自己此举颇有商量,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不多言语,不为自己擅用职权作丝毫辩解。
萧月亮道:“剑宗的剑师来小镇除妖捕捉蛟龙那晚,我在月亮河边救了一个受伤的少年,是那少年临走时送给我的,一块蓝色引灵石。”
一直沉默的许纯天听到此话忽然眼神闪了一闪,终于开口问道:“蓝眼?我执剑宗内门的蓝眼!——那个少年什么时候离开的?”
萧月亮看一眼面无表情,冷峻得像块冰的许纯天,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回答:“当晚深夜。”
许纯天略一沉吟,便也不再多说,继续无言。
段弥风自然记得许纯天回禀过此事,他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许纯天,心里再次对他私自放走那名剑宗叛徒生出不满,但他轻易不能对这名师弟做出什么警告,他深知他的脾性,对于能直接威胁到他的敌人绝对不会手软,但却过于眼高于顶,轻视一些潜在的威胁,并且时而会有一些妇人之仁。
“你知不知道你救下的那人是执剑宗的弟子?”段弥风追问。说这话时,他刻意说得重了几分,好像故意要让心思不在大堂内的许纯天听见似的。
萧月亮感受到了众人各异的心思,便只神色怪异的点点头,也不多言,场面的气氛忽然变得很是怪异,自然地,他们联想到了任江北。
“既然已经解开了这些疑惑,我有一个提议,不知……”白烈忽然打破寂静。
“不行!白师兄,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个少年身上的疑点太多,仅仅云梦台无法他的记忆这一点就不适合。”段弥风打断白烈。
固梦燃笑道:“这少年生得白净俊俏,骨子里也和其他弟子大不相同,你看他,从进了这承天堂开始就始终没有一丝怯意,对于我等也不敬畏害怕,诸位还记得自己当年第一次进入这承天堂面见前辈长老时的感觉么?反正我是手足无措害怕得不得了,就连说话也结巴支吾,那种感觉纵然时隔多年也依然记忆犹新,但他这孩子仿佛天生就见惯了大场面似的,我也好生喜欢这样的后生。”
白烈听到固梦燃这样夸赞萧月亮,立即欢喜的应和:“没错没错,对于阵法一途最难能可贵的天赋便是心稳手稳,不惧怕敬畏天地之道,敢于利用自然法则为己所用。”
固梦燃听了忍不住好笑,接着补充:“只是师妹也希望白师兄不要平白给我执峰再添许多麻烦,你知道的,这些事情,今后一旦有了问题,都得落在我执峰身上去盘查。”
“你……这……”
白烈心头的话被摁了回去,只得心有不甘的干着急,接连对游物墨和玄秋和丁悦心三人使眼色,希望三位执守可以帮自己说说话。
三人皆都视而不见,萧月亮站在原地,看着这些同门中人自顾自的面孔,心中好笑,过去十六年他竟未看出这些人皆都不愿担事的本色,或许是过去十六年剑宗的一切大事皆都自己一人解决了,即使天塌下来,世人也会认为只要奉月真人在,只要他手中的梧桐剑还在,执剑宗便会安然无虞。
此刻,大家对于虽然出身和来历疑点甚多但阵法天赋如此显而易见的自己却不敢冒险收下。
萧月亮心底不禁一阵失落,一阵担忧,如若自己不仅无法进入内门修行,也无法继续留在外门剑庐书屋,那这一切计划岂非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众人正在各怀心思时,忽然承天堂外远处外门方向的穹顶大阵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有一道剑光从穹顶大阵一侧升起,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刺耳的尖锐声响,仿佛利剑出鞘,与精铁摩擦的声音!
承天堂内的所有人脸色大变,立即站起了身,段弥风吩咐门口的剑侍把萧月亮暂时领到承天堂的后山小院软禁。
四位执守急忙御剑回了各自的阵角,穹顶大阵一旦遇到外力的强入,四位执守必须得镇守住各自的阵角上护佑剑宗,执掌大阵。
许纯天看一眼段弥风的眼色,得到许可后一马当先祭出一道剑光第一时间赶往了外门的方向。
慌乱间萧月亮仅仅瞥到一眼那方天际的情形,他也不知那是为何,便被刚开始接他来承天堂的两名剑侍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