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又独自站在山顶,轻风拂过山岗,也抚过他泪眼婆娑的脸。
他就这样站了一天,滴米未进,滴水未沾。
直到夕阳西下,幽暗泛黄的光线闪动。
归燕还巢,笛声送晚,日落西山。
天越来越黯淡,左又的眼却越来越明亮。
终究有些事情需要了断的。
“洛风,所有的仇,我都会帮你报的!”左又声音异常坚定。
说完,映着光,转身离去。
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一天的时间让他把心中的懊悔,愤恨,怒意尽数发泄。
负面的情绪被压制,才能更好面对接下来的事。保持理智,做出明确的判断。
左又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也够惹人心疼。
只是用纱布遮挡伤口,鲜血却还在流淌。左又背负的有些沉重。
迎着夕阳点点,左又的背影坚强又孤独。
亦如百年巨石,竟是有些苍凉。
回到茶楼,左又并没有表现出异样,夏明也没有多问。
吃罢晚饭,左又回到房间,准备入定修行。
“洛风的事很自责吧。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帮到你,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一个充满邪魅诱惑的声音在心底传来。
左又冰冷道,“总会有办法除掉你。”
“你是杀不死我的,无论你想怎么做都是如此。你我本是同源。”邪魅的声音再次响起,“除非你选择自杀——可是,你舍得吗?”
“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吧,让我来帮你,没有谁比我更值得相信的……”
左又目光冰冷,身上杀意涌动。
“给我滚!”
“哈哈,我还会找你的……”声音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随着左又一声暴喝,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左又也在入定状态中醒来。
他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淋湿,胸口不停地剧烈喘息着。
良久,左又才慢慢恢复过来。
又是这个声音!这个该死的声音已经困扰他二十年了。
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折磨。
除了这些迷惑人心神的话,左又还记得一双眼睛。
一双银白色的眼睛。
他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看到如此的眼神——诡异,冰冷,邪魅又肆无忌惮的充满着恶意。
用两个字来总结,便是邪恶。
左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很早以前对黑衣人也提及。只不过以黑衣人的阅历也无法肯定左又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小黑有提醒过他,不要轻易的发怒,否则那股神秘力量很可能会控制他的身体。
月光透过窗,左又依靠在床上,神色落寞。
心中的有些苦,是没法与人倾诉衷肠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类似感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只能自我救赎。
世人皆知穷凶极恶的‘白罗魔’,皆知被三大帝国联合通缉之人,皆知他无法无天杀人如麻。
没有知晓他救过多少人的性命,没有人知晓千流刀下鲜有冤魂,更没有知道他被三大帝国真正通缉的原因。
没人想知道,也没有人在乎。
相对于辨析危险,铲除危险总是来得更简单粗暴。
破坏总会比拯救来的容易。
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
阿九照常早上练功,左又在一旁指点一番。
阿九能够感受到左又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正在这时,后院的门被人敲响。
后院的门位置本就偏僻,鲜有人知。最常来的就是送茶叶和食物的李老汉。
而现在可不是送货的时间。
左又示意阿九继续练习,他则前去开门。
意外又情理,门外之人正是穆远之。
左又想到过穆远之今天还会来茶楼,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早。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这么早?”左又打着招呼,像是多年好友。
“我来找你有事。“穆远之开门见山。
“也不怕我还没起?”左又侧过身子,将穆远之让了进来。
“你不会。”穆远之笃定,听那语气像是对左又的生活规律了如指掌。
“说说吧,什么事。”左又一屁股坐在了藤椅上。
“帮我送封信。”穆远之道。
“给谁的?“左又问道。
“景丰城城主。”穆远之道。
左又嘴角抽搐了一下,沉吟一番道,“你觉得合适吗?”
他可是通缉犯,去给城主送信。他可没有闲心与景丰城的兵力捉迷藏。
“你只是护送。“穆远之道,”不会让你与其他人接触。“
左又乐了。
感情连跑腿的都算不上,只是个护卫。
“看在你人还不错的份上,我已经帮你很多了。“左又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