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麋鹿点地的声音愈发紧促,出发的铃声已经响起,若是王萧再上不去车厢它便要离开了,
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该死,该死,该死!”
王萧一次又一次徒劳地抓向车厢,样子像极了一只气急败坏的猴子,他低吼道:“为什么上不去!?”
咯吱咯吱……
车轮缓缓地扭转起来,越来越快,一缕晨曦融化了层层雾霭照亮了麋鹿的灿银色的双角,就好像晨与夜交替的色泽。
麋鹿迈开了蹄子,它的头却还是看向王萧,眼神里有鼓励,有迷茫,有催促……王萧跟在车厢后面跑了起来,但那道扶梯就像海市蜃楼一般看得见,却摸不着,让他一次次无功而返。
鹿车越跑越快,最后竟渐渐离开了地面,一丝难以言喻的失去感让王萧的内心惊恐不安起来,他运足了全身的力气疯了一样朝鹿车追去,指间够向那近在咫尺的车沿
“咚!”
一阵巨力像是攻城锤一样击中了王萧的胸口,他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朝后飞出去了十几米远,摔在了地上,滚了几圈,再也站不起来了。
在他胸膛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鲜红色的蹄印,向内凹陷,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让王萧差点昏了过去。
麋鹿撩起的后蹄踢中了他的胸口,那无意间就能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蹬出两个凹痕的铁蹄,在奔跑的状态下踢中了一个人脆弱的身体,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咳咳……”
意识逐渐模糊了,嘴角留下了刺目的鲜血,这是因为破碎的骨骼戳破了内脏而导致的大量内出血,当然也有可能在那一踢下直接导致内脏破裂也说不定但王萧仍是把手伸向了已经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的影子,轻声呢喃出几个模糊不清的词语。
耳边寒风朔朔,仿佛回荡着戏谑的笑声。
……
“卧槽!”
王萧一声咆哮惊起,吓得旁边网吧老板手一哆嗦,奥巴马团战放了一波反向大招。
汗出如浆,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王萧猛地从网吧椅里“弹”了出来,在网吧老板看一个“神经病”的目光中冲出了玻璃大门。
清晨的小广场上充满了冷清祥和的氛围,人不很多,早起的老人们零星开始了晨练或是遛狗遛鸟的生活,早餐铺子也张罗起来,“掌柜的”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摆在了桌面上等待着第一匹客人的到来。
王萧三步两步窜到了昨晚小广场麋鹿出现的地方,
地面平整,
什么都没有。
它的味道,
它的鼻翼煽动的狂风,
甚至是一根鹿毛,
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不,应该说根本就不曾来过。
但王萧却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那颗本应碎裂的心脏现在正有力地回应着他,
那就是一场梦而已。
带着一丝失落,一份轻松,王萧提着一份早餐返回了网吧,把洒满葱花香菜的豆腐脑搁在了网吧老板面前,颇带歉意地说道:“刚才不好意思了,请你的。”
“一大早上你发什么神经﹁“﹁!”
大汉刚瞪起眼,肚子却被清香浓郁的味道唤醒了,抓起一根油条就着豆腐脑吃了起来,呼噜呼噜的声音响亮而甜美。
“对了,现在几点了?”王萧不经意地问道。
网吧老板被噎的翻了个白眼,朝大厅挂着的表努了努嘴,意思叫他自己看。
王萧扫了一眼,当时就悚然一惊,肾上腺素飙升,头皮发麻,简直比做梦看见麋鹿都要惊悚,
已经五点十了!
这个时间对于大多数人家来说还是沉在梦乡里的时刻,但对于高三的王萧一家来说却已经快到了起床的时候。
王萧一家住在学区范围里,饶是如此也离学校有一段距离,
虽然学校提供住宿的环境,但很显然没有住在家里舒服
于是乎,为了儿子在学习之外能获得更好的环境条件,王母大手一挥,早晚均是车接车送,早餐也由其亲手烹饪,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这也就意味着五点半到了王母起床准备早餐的环节,按照她的时间表,现在王萧还应该躺在床上酣睡,六点准时起床,十五分钟收拾加吃早饭,然后上学
“卧槽!!!”
王萧的这一声咆哮比上一声还要显得中气十足,发自肺腑。
吃的满嘴流油的老板这次却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有些幸灾乐祸。
叫你晚上不陪劳资上分!
叫你睡醒了还害我掉分!
“我先走了!”王萧一溜烟儿地跑出网吧,速度之快能让那些同样高中三年蜷在椅子里的同学们都自惭形秽。
老板用握着半根油条的手朝他的背影挥了挥,
就当做告别了。
“真的是缺乏锻炼啊!”王萧心里暗暗叫苦,才跑了没两步就感觉肺里火辣辣地痛,高中三年先别说知识学了多少,体力倒是退化了许多。
想自己初中也是一副能代表班级参加运动会的好身板子他叹了口气,现在体育考试能不能及格都是问题。
网球场上人影绰绰,学校看门的老大爷也解开了门锁,而集市上大妈们已经与菜贩展开了唇枪舌战的戏码。
王萧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拿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他确实在赶时间。耳边大妈的怒骂声不绝于耳,不过他全当没听见,只是暗叹自己考虑不周,睡之前没有定下闹钟。
其实王萧一直是一个很注重细节的人,只是昨晚有些失神了。
“不过昨天晚上的梦倒是很真实”
那柔软的皮毛,温润的眼神都深深地印在他的心底挥之不去,真实的不可思议。
但现在可不是想梦境的时候,好不容易穿过了“大妈封锁”,离家门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王萧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去,耳边风声呼呼,他在心底默念,
“千万要赶上,千万要赶上!”
弯道,漂亮的折跃!
王萧心头一喜,照这个速度时间还来得及!
最后短短五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他潇洒地停在了自家小区的大门外,保安亭的钟表刚刚指导“五点十五分”,离危险的红线只差五分钟。
看来自己还是宝刀未老嘛!
王萧颇有些沾沾自喜地抬起头,看向自家的窗户,
脸却骤然间垮了,
灯,
已经亮了。
晨风撩起他被汗水浸透的短衫,一个淡红色的蹄印在他胸膛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