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历二十八年,连州府叶家大宅。
一位而立之年的男子正背着手在院中来回踱步,他步伐轻稳但面色却有几分凝重,目光时不时瞥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最后站在原地长叹了一声。
院中的石桌旁坐着两位和男子年龄相仿的男人,其中一位气宇轩昂,双瞳微微发红,细细一看,周身似乎还散发着血红色的煞气。只见他抚摸了下别在腰间的长刀,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大哥,这接生婆是连州府最得赞许的好手,大嫂又有清心诀护体,绝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最后一位一身衙役服饰的男人笑起来自然了许多,他品了口丫鬟刚刚送上的好茶,“当初我婆娘生小宝的时候我也这样,你以为谁都像你冷面将军一样不懂人情世故,丢下十月怀胎的夫人奔赴沙场啊?”
冷面将军彦天邪冷哼了一声,懊恼之色被这位不通人情的将军表现得淋淋尽致,“只可惜生了个女娃,否则将来必然会是一位超越我的大将军。”
“甚好甚好!我家小宝未来的亲事不就解决了吗?”苏论江把弄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青瓷茶具,嘴角上扬了不少。
彦天邪白眼一翻,“我可不想让我家姑娘将来随沐晨看守炼狱,若是大嫂生下的是个男娃,我随后便向大哥提亲。”
听着两位结拜兄弟的打趣,叶明宇的心情总算舒缓了少许,他说:“沐辰才一岁,梦茹也才满月,你们想得未免有些过了。你们大嫂说了,儿女的事情还是由他们自己去决定为好。”
本想继续争取的彦天邪双瞳忽然绽放红光,他带着一丝残影出现在了叶明宇的面前,长刀出鞘戒备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后院内的老者。苏论江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无柄的剑,末端是一个钢环,恰好被他的手指勾住。微风之下,苏论江的剑发出了清脆的蜂鸣声。
被两大高手锁定的老者一头银发,白色的胡须已过了腰际,一身打满补丁的道服和他满面的尘垢倒是搭配。可即使是这样一位老者也不会让彦天邪和苏论江放松警惕,且不说当今巅峰高手武圣孙不灭就是这把年纪,单是苏论江看守的炼狱中就有不少这种年纪的魔屠。更何况这后院已被叶明宇戒严,这老者能瞒过院内三位高手的察觉出现在这里已经证明了他的不简单。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他看向彦天邪身后的叶明宇,点点头说:“叶大侠,八年未见,可还记得贫道?”
叶明宇愣了愣神,随后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彦天邪,向老者抱拳作揖,“玄妙门明心道长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一听是玄妙门中人彦天邪和苏论江马上收回了兵器,要知道这玄妙门可是江湖上公认的中立门派,因其精通命格卦术,无论是王朝贵族还是江湖大家都会对其礼遇有加。而这明心道长正是玄妙门门主,卦术自然是当今世上首屈一指的。
明心老道的黄牙再次露出,他捋了捋看似不怎么顺畅的胡子,盯着彦天邪的长刀咂舌道:“彦将军刀下的亡魂已经转化成煞气,虽说彦将军有血炼经傍身能不受其影响,贫道还是希望彦将军今后尽量不要在家人面前拔刀了。要知道您哪位夫人可是经不住这煞气刺激的。”
彦天邪将长刀收回,对于这位能看穿世间万物的明心老道他还是会选择虚心听教的。老道士看向那间叶明宇一直关注的房间,顺势又看向屋顶上空,浑浊的双瞳中隐隐映射出一道紫光。
红瓦房中传出了一个婴儿响亮的哭声,房门被一个满头汗水的丫鬟推开,她对着院中的叶明宇大喊:“恭喜老爷,是个少爷。”
无论是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豪侠还是朝堂中身居高位的权贵,亦或是连州府随便一个不起眼的家庭,诞生了男丁无疑是件可喜可贺的大事,至少在这个战乱还未彻底消失的年代他们能确保自己的香火又延续了一代。
叶明宇三人的脸上却不见任何喜色,心无城府的彦天邪更是已经怒目盯着老道士摆出了一副再次要拔刀的姿态。